2013年,踯躅中前行的中国股市,面临更多重要改革。无论是近期监管部门推动的券商创新风暴,还是正在考虑专业型证券公司与牌照管理制度的开放,或是各界预期的新股发行制度改革、养老金入市、证券法修改等,无不关系着股市的命运与前景。 可以看到,中国股市的资本舞台浓缩了太多的悲喜故事,在多数人眼里,股市“能赚钱”远比制度建设要重要,因此只有在股市低迷时,公众才会对改革有更迫切的要求。从监管部门角度来看,沉浸在对股市涨跌的“问责”之下,推动的改革也有可能“好心办坏事”。当然,股市不改革也要挨骂,因为它本身存在的问题就需要改革。 要改革的话,无非选择市场化的制度变革,或者是行政干预和监管扩权。对于前者,监管部门或许认为,在微观企业机制普遍还不健全的情况下,要追求健全的股市,往往会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可能使得来自其他部门、地方政府的干预更加过分。对于后者,明显符合了当前整个自上而下的“顶层设计”式改革特点,即通过创新和改革,先扩大监管权力和改革主导能力,然后再慢慢培育市场,继而实现对行政主导的替代。当前的改革思路,看起来更接近后者,但这一过程中也有一些问题需要重视。 对一个健全的股市来说,完善监管不等于行政干预,监管必须与股市涨跌脱离开来。正如美国、欧洲、日本等发达经济体的证券监管部门,整天忙着调查股市犯罪和违规,很少发出其他方面的信息,更像是一个股市监察执法机构。当然,监管功能错位,不能只责怪监管部门自身,更要从市场经济改革模式中找原因。一方面,股市的法律法规建设,要从部门规章中跳出来,由立法部门和公众更多地参与;另一方面,监管部门的核心任务,要逐渐放在从股市中剔除“坏分子”上面。例如,千夫所指的“绿大地”事件未平,又出现万福生科的业绩造假,这些“坏分子”对股市的危害极其深远。再放宽点,如上市10年募集资金近300亿元,总亏损额近80亿元的“京东方”这类融资“黑洞”,是否也属于“坏分子”之列? 当然,在这些“坏分子”背后,时刻都隐现着地方各级政府支持或容忍的影子,因为上市与一些地方官员政绩直接相关,但潜在责任却可能由继任者和公众承担。正如新型城镇化不应是人为造出来的,资本市场建设也必须彻底改变“人为造市”思维。市场的结构、规模等,是在健全的制度环境下,由微观主体在市场中选择而逐渐形成的,不是大干快上造出来的。由此,类似“大力发展直接融资”、“培育上市公司”这类运动式口号,应该渐渐摒弃。要做到这些,起点就是把股市与地方各级官员政绩彻底脱钩。 明确了发展前提,我们还要看到,现代股市从来就不是能直接服务于提高居民财产性收入的场所,不能对此过度宣传和奢望。原因之一就是,股市本来即“大鳄”的游戏。如国外通常是机构投资者持有大部分市值,美国三大交易所的个体散户日均成交量仅占总体成交的10%左右。 相比来看,A股的机构投资者不健全,弱化了与上市公司的谈判能力,也影响了股市长期投资价值。同时,这不是说机构投资者多了,股市就好了。因为还要防止机构选择散户这“软柿子”捏,或者与上市公司隐性串谋来损害散户利益,这就是监管部门进行投资者保护所要做的事情。 中国股市的症结从来就不在股市自身,除了以上所说的行政干预,关键还要落到微观企业身上。一方面,对旧式城镇化的过度依赖,最终使得多数企业创新和增长能力严重落后,“矬子里面拔将军”选出的上市公司,多数也存在缺陷;另一方面,市场经济发展至今也应该更加重视市场伦理,建设信用文化。在企业层面,如香港上市的郑州四维用财务造假骗倒了国际制造业巨头卡特彼勒,可见到有些企业到任何股市都会对其有破坏性影响。 跳出股市谈股改、莫用一种行政干预代替另外一种干预、破除股市对普通人的造富幻觉,厘清诸如此类的观念,或许股市才能恢复应有面目并成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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