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开始的全球金融危机对中国的影响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如何应对短期冲击,维持经济增长;二是如何从更长期的角度思考中国的发展方式,使经历了30多年高速发展并成为全球第二大的经济体继续实现今后的可持续发展,即中国改革发展的新动力在哪里?
应该说,党的十八大对于中国下一步发展的动力作了总体、全面的论述,目前社会有普遍的共识,即改革是今后中国的最大红利,也即最大动力。如何寻找新动力,新的动力有哪些具体构成?需要我们很好地分析一下。这个新动力从哪里来?我觉得首先要从需求来,就是中国现在最大的需求是什么?满足这一需求,它有哪些矛盾和问题?面临哪些障碍?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破除这些障碍,我觉得这就是新动力的形成过程,这就是我们的新动力。我今天想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一个新动力,即财富管理可能是我们整个改革的一个新动力。我想从下面几个方面来分析。
1.这是由财富管理在当前中国阶段性的重要特征决定的。
这个特征由三个方面构成:
首先,财富管理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出现的突出需求。大家知道,我们国家人均国民收入已经超过了5000美元,国际上对于一个国家或地区人均国民收入超过5000美元或者5000到10000美元之间,叫进入中等收入国家和地区行列,这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达到一定水平的重要标志。顺便说一句,与此相应有一个名词,大家听得非常多,叫中等收入陷阱。我认为中等收入不光有“陷阱”(这里不作具体分析),进入中等收入行列也是很重要的机遇,这说明我们建立了下一步发展的基础,这个机遇在哪里呢?如何抓好这个机遇?这就与财富管理有关系了。
大家都知道,财富管理并不是新事物,有财富就有财富管理,古代就有,但以前大家并不关心。甚至在二三十年前,我们对这个词恐怕都很陌生,因为那个时候大家没多少财富,吃饱穿暖是最大的事,大家见面第一句话是你吃了没有。家里父母亲每天操心的事情不是别的问题,操心的就是一个问题,今天吃什么,今天吃完了以后,明天还要吃什么,怎么让大家能够吃饱。但是中国发展到了今天这样一个阶段之后,社会公众的财富增加了并达到一定水平,财富管理就成为社会的一个突出的需求。
其次,财富管理是当今中国涉及社会各阶层的一个普遍现象。人均进入中等收入水平之后,我们要关注收入分配差距问题,中国发展还不平衡,还有不少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员,但总体上讲,社会公众的收入普遍增加、财富普遍积累是有目共睹的,改革开放的成效举世公认。因此,当我们的收入能够满足我们必要的日常消费之后,我们总需要把这个钱放在一个比较能够保值增值的地方。我想这不光是财富多的阶层的需要,也是我们社会的广大家庭和公众的一个普遍需要,同时,企业等各种经济、社会组织也有财富管理的需求。此外,随着社会保险、保障体制的健全,越来越大的保险资金、社保资金也面临保值、增值的问题,所以它是个全社会都关心的普遍现象。
第三,财富管理是我们这个转型发展阶段的一个复杂问题。为什么说它复杂呢?我们正进入一个体制机制改革和经济社会发展转型的阶段,从计划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进程还在深化,市场经济体制机制还在健全完善过程中,同时,随着开放的扩大,各种资源要素与国际市场的相关性显著增加,此外,我们还面临着很多与财富管理所需要的社会环境如诚信体系缺乏、法制不健全等问题。这些问题交织在一块儿,就使得财富管理还不太成熟,不太规范,也就让大家焦虑,让大家关心,当然也让大家充满期待。
2.这是由财富管理在当前和今后的重要性决定的。
十八大刚刚开了,十八大非常重要,它描绘了我们今后发展的道路,以及我们发展的远景,那就是我们要通过进一步努力到2020年建成小康社会。小康社会的建成靠什么支撑呢?要靠进一步改革开放,要靠各方面共同努力,但是财富管理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为什么这样讲,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财富管理如适应需要发展,就能有利于增加社会财富,有利于我们家庭公众财产性收入的增长,就会有利于拉动内需,不断推进我们整个小康社会的进程。因为社会财富的增加,特别是公众家庭财产性收入的增加,是我们小康社会基本建成的一个重要标志。
第二个原因是,财富管理如果做好了,它就有利于整个社会资源特别是金融资源的合理配置,有利于实体经济的发展,为实体经济、为各类企业、为调结构转方式提供更好的融资渠道,就会促进持续的增长。
第三个原因是,财富管理如果发展好了,它本身就会带动服务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财富管理是个大产业,由许多具体行业构成,有着一定的产业链,是服务业的重要构成部分,既有生产性服务业,又有生活性服务业,是人才和人力资本的重要集聚产业,是我们下一步调结构需要加快发展的,财富管理发展了,又能带动其他产业的发展。
3.这是由财富管理在当前中国发展不足的现状决定的。
与中国发展财富管理的巨大需求相比,财富管理存在不足,具体来说可从两个层面分析。一是从整个社会来看、整个宏观来看,我们社会财富的增长与我们经济的增长,特别跟GDP的增长是不协调的。多年来,我们整个GDP保持了很快的增长,但是我们真实的社会财富增长却与之不匹配,这与我们需要调整的发展模式有关,产值很多、财富不一定那么多。再从微观层面来看也存在问题,那就是我们个人家庭的金融资产结构里面也存在着不协调。我们可以用一个数据来看,在我们整个居民家庭的金融资产的结构里面,我们大概有75%到80%作为存款和现金,也就是说,我们非银行的金融资产占比还是非常低,说明我们投资渠道较少,财富管理很缺乏。财富管理目前还存在着不足,这就是我们发展的巨大空间和潜力所在,所以它肯定能够成为我们经济社会下一步发展的新动力。
广义的财富管理包括了金融和非金融投资,但金融投资始终是财富管理的主要内容,特别是中国非银行存款的金融投资具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和潜力。
大家也注意到了,最近几年以理财作为主要内容的财富管理引起了广泛关注,这几年的财富管理发展很快,主要表现在几个方面:一是从过去的银行信贷到现在以社会融资这样的一个变化,社会融资总量取代过去的信贷总量;另一个是非银行金融机构的发展较快;第三是金融机构的综合经营,交叉经营也成为一个趋势;第四是商业银行的转型,银行转型就是银行的表外业务在不断增长。
这四个现象总的来看是非常积极的,效果也是明显的。同时大家也注意到了,财富管理在发展的同时也存在着不够健全、不够完善、不太规范的地方,或者说有一些突出的问题和矛盾,有的还隐藏以致已经出现风险。所以必须加快我们的金融改革,既适应财富管理的巨大需求,又使财富管理能规范发展,从而使其在促进社会财富增加、建设小康社会中发挥积极的作用。
金融改革有以下几方面内容:
第一,加快直接融资发展,拓宽投融资渠道。要建立健全多层次资本市场,既要完善多层次股权市场,更需要加快债券市场发展,这对于完善市场功能和结构具有十分迫切和基础性作用,也为财富管理提供更大的市场空间。
第二,加快机构体系建设,促进银行转型。各类金融服务机构是财富管理服务的提供者,既包括现在叫做持牌的金融机构,也包括非持牌的新形态金融机构,通过不同的产品、工具、方式满足不同社会群体的财富管理需求。过去我们的融资体系主要以银行信贷支撑,因此,商业银行的存款是金融资产的主要内容。随着非信贷金融服务的扩张,银行也面临转型,这对商业银行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其实商业银行一直在转型过程中,银行的转型发展经过三阶段,开始是业务转型,后来是经营转型,接着是管理转型,现在商业银行都在进行内部管理方式变革,条线型事业管理部、功能性机构在增加,其中,今年3月中国银行在上海率先建立了人民币交易的业务总部,也算是银行转型的一个重要标志。围绕财富管理的转型和创新,使银行等金融机构既为财富管理提供了服务,也为自身开拓了新的发展渠道。
第三,加快金融的市场化改革,促进金融创新。在金融改革中,利率市场化、汇率市场化的改革具有全局性的意义,也是金融市场化进程的核心内容,因为利率汇率实际上反映资金市场价格真实程度,也影响着金融资产配置的变动。当前理财产品发展快既是对信贷利率的一种“校正”,也为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推进创造了条件,同时,利率汇率的市场化进程还将为财富管理的工具产品创新提供更多机遇。
第四,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有序推进资本项目开放。随着中国经济在全球分量的提升和中国与全球经济融合的加深,财富管理也必然走出国门,在全球配置资源。在资本项目开放的同时,加快人民币的跨境使用,使得财富管理走出去与人民币走出去协调推进,相互支撑,会大大促进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和财富管理的国际化进程。
第五,加快制度建设,健全金融监管,防范金融风险。财富管理具有跨行业、跨市场、跨业务的特点,随着财富管理的发展,在加强制度建设、完善法制、完善监管方面,金融管理部门做了大量工作,对规范市场、维护投资者权益、防范金融系统性风险起到了重要作用。但从当前和今后发展来看,除了需要加快相关金融立法外,监管也有待进一步完善。
一是行政管制还多了些,有效监管还不足。最近,有的监管部门领导提出要放松管制,加强监管。具体来讲就是放得开,管得好,照此做确实能够给市场增加正能量。二是多头监管造成的监管重叠和监管真空的问题,有的方面是多头监管,大家都管,有的方面又没人管,当然这个要通过理顺监管体制来实现。三是机构的综合经营与监管协调还需要进一步匹配,各类金融机构的金融业务综合经营交叉经营不断扩大,财富管理跨行业、跨市场、跨业务情况日趋增加,分业监管的体制需要完善和健全监管协调,才能实现有效监管。以上几方面经过金融管理部门的工作,有的已经形成了一些机制和做法,有的还有待进一步完善。
第六,加快改善环境,提高市场的法制和诚信水平。财富管理的发展对金融法制和诚信体系提出很高的要求,现在理财市场出现的问题既与金融服务有关,也与法制的不健全、信用体系不完善和诚信缺失密切相关,这也是财富管理的基础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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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服务好财富管理的需要是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新动力 |
财富管理需求强,空间广,潜力大,前景好,因此,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必须服务好财富管理的需要,服务财富管理也必将成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新动力。主要体现在:
1.上海国际金融中心要以完善的金融市场体系为财富管理提供广阔平台。各类财富管理的产品和工具在不断发展,但需要有完善的金融市场体系提供平台,从而在资产管理、风险管理、降低交易成本等方面提供有效渠道。上海的国际金融中心把金融市场体系建设作为核心内容,这既是完善我们中国金融体系的战略安排,也是为财富管理服务的必然选择。目前,上海有着齐全的金融市场体系并且规模在不断扩大,金融市场体系搞好了,既能为金融宏观调控和监管提供市场基础,同时也为各地金融机构和业务提供服务。当前有的地方在试点金融改革,我们特别支持,乐见其成,因为各地的改革越是加快,越是会增加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需求,这是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机遇。
2.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要以健全的金融机构体系为财富管理提供良好服务。各类的金融机构特别是与金融市场体系相配套的各类金融机构,是财富管理的主体,有了各类金融机构的集聚,就能为各类投资者提供各自需要的金融服务。目前,上海已有各类金融机构1200多家,此外还有非持牌的大量各类新兴和新型业态的金融服务机构,特别是与财富管理密切相关的各类功能性金融服务机构近年来在上海加速集聚,成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新态势,这将为财富管理的各类需求者提供更好的服务。
3.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要以优秀的各类人才为财富管理提供坚实支撑。人才是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第一资源,财富管理的发展需要优秀人才的大量集聚。这几年,随着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加速,各类人才也不断向上海汇聚,这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不断取得建设成效提供了最宝贵的资源。培养人才、吸引人才、为人才发挥作用提供好工作、生活环境也是上海地方政府的重要职责。
4.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要以良好的金融环境为财富管理提供持续发展的基础。没有良好的金融生态,没有良好的金融发展环境,包括前面说的法制的环境、诚信的环境,财富管理将是不可持续的。近年来,上海根据地方立法权限出台一系列地方性法规,为金融发展和财富管理打好了制度基础;建立了金融法制建设联席会议,发布了上海金融法制建设白皮书,显示上海金融法制建设的进程;通过设立专业的金融审判和检察机构,努力增强司法的专业性和有效性,提升司法水平;在执法方面建立一些有效的协调机制,增强执法合力;以统一的信用体系建设为基础,积极发挥征信系统的作用;此外,在为财富管理机构和人才工作和生活环境方面也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通过不断努力,上海金融环境建设水平有了新的提升,这也为财富管理持续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