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同处变局、乱局和迷局之中,尽管系统性风险已经逐步释放,但主权债务危机的尾部风险还在暴露,未来全球金融运行将呈现三大趋势:
12月13日,美联储年内最后一次议息会议扔下一枚重磅炸弹,美联储宣布扩大资产购买规模450亿美元,推出第四轮量化宽松(QE4),每月采购450亿美元国债替代扭曲操作(OT),加上QE3时期美联储每月资产采购量共计达到850亿美元,美联储已经患上了严重的“QE依赖症”。
事实上,美联储无休止的量化宽松正是发达国家央行的缩影。2008年之后欧美主要央行的逻辑,是央行与财政关系的重新定义,这种重新定义实际上让中央银行走上了一条“去独立性”之路。观察美联储、欧洲央行、日本央行以及英国央行的量化宽松或准量化宽松政策,其货币政策目标已经清晰地变为,竭力维持岌岌可危的政府债务循环。
首先,量化宽松的本质是债务货币化。从全球角度来看,政府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GDP比例已经上升到几十年以来最高水平:全球原来拥有AAA主权评级的包括美国在内的所谓“安全政府”都相继失去AAA评级,当前在最高主权评级阵营的发达国家为数寥寥。随着2012财年美国财政赤字连续4年超过万亿大关,美国联邦政府债务已经飙升至16万亿美元。近10年来,美国债务总规模由5.3万亿增长至16万亿美元,翻了3倍。如果以目前每天增加35亿美元新债的速度增长,美国政府的债务总额将会在2015年突破20万亿大关。
欧盟委员会最新数据显示,2011年欧元区债务比率达到87.3%,创下历史新高,人均债务已达3.77万欧元。爱尔兰、意大利和希腊的适龄劳动者人均债务处于欧元区最高水平,分别为5.5万欧元、4.8万欧元和4.7万欧元。法国与德国的这类人均债务虽然比上述三国低,但也分别高达4万欧元和3.9万欧元,都高于3.77万欧元的欧洲平均水平。
再看日本,无论是债务总额与GDP之比、财政赤字与GDP之比,还是国债依存度,目前日本都是世界发达国家中最差的国家之一。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底,包括国债、借款和政府短期证券在内的日本国家债务总额共计919.1511万亿日元,创历史最高纪录达到GDP的两倍。以人口计算,平均每个日本人负担721.6万日元。
发达国家普遍通过长期低利率或量化宽松等方式来减轻债务负担,从而走上了债务货币化的道路。但央行异化趋势会带来三大问题:一是长期极度宽松的货币环境掩盖了潜在的资产负债表问题,由于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使以美国为代表的主权债务成本处于历史低位,新发债务的利息成本较低,这减弱了政府进行财政整顿和结构性改革的意愿,财政可持续问题的解决被延误,影响长期宏观经济和金融的稳定。
二是长期极度宽松货币政策可能会扭曲金融市场价格体系。长期国债收益率是经济决策的重要参考指标,人为降低长期利率和金融市场风险价差的大规模国债购买扭曲市场信号,导致资源错配。
三是债务货币化大大稀释债权人利益,导致东西长期财富分配失衡。截至2011年底,发展中国家储备资产达7万亿美元,这些储备大多数以美国国债或其他低收益主权债券的形式投资,等于为发达国家进行债务融资,长期债务货币化势必严重侵蚀债权人资产和金融权益。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国际资本流动模式显著变化,不仅有周期性因素、还有结构性因素和扰动因素。当前,发达国家再度联手量化宽松的溢出效应开始逐步显现,新兴经济体持续近一年的短期资本流出转变为新一轮短期资本流入。事实上,在美国国内债券收益率走低、股市提前透支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利好、实体经济复苏缓慢等形势下,未来,大部分货币资金受利益驱动,可能流向投资收益较高的大宗商品市场及新兴市场国家,但由于发达国家主权债务危机旷日持久、全球经济再平衡进程加快推进,以及新兴市场资本回报率的降低等因素,新兴经济体的长期产业资本大规模净流入的局面正在面临拐点。
从中长期看,影响国际资本流动的主要因素正在发生趋势性改变,以往经济全球化中的过度消费、过度借贷、过度福利、过度出口的失衡关系正在被打破:发达国家主权债务危机正在开启一场旷日持久的“去杠杆化”进程,这会导致海外资本的持续回流,而作为资本输出大国的美国正在加速推进“再工业化”战略,促进产业资本回流重组全球产业链,全球资本大规模流向新兴经济体的趋势可能正在悄然发生改变,短期资本与长期资本分化的趋势可能成为常态。
2013年市场的风险程度相比2012年有所下降,不确定性相对减少。欧债危机初露曙光,随着欧盟永久性援助基金——欧洲稳定机制(ESM)的正式启动,欧洲主权债券市场最坏的时期可能已经过去。ESM可以看作是欧洲统一财政部的雏形,它通过对欧元区各国的财政约束,实现债权国对债务国的财政转移支付,从而达到救助债务国的目的。我们认为,欧洲推进银行和财政联盟是向正确方向迈进,但分歧和坎坷仍多,欧元区核心区域和外围区的经济将继续分化,增长仍然会相当疲弱。由于短期内风险偏好难以根本性逆转,美联储投放的超额货币供给可能不及市场对美元的需求量大,美元保持相对阶段性强势是大概率事件,新兴市场货币兑美元升值空间有限。
此外,各国经济复苏的差异性、不同国家宏观政策溢出作用,以及资本流向的改变都会给全球金融市场带来新的调整和动荡。展望2013年,尽管短期风险可能不断,但大的系统性风险已开始逐步释放,全球金融市场震荡的程度相比2011和2012年,将呈现出“钝化”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