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救市,要救的是强壮者,而不是“病狐狸”。
在经济下行周期,所有的过剩行业都希望得到保护。有色金属需要收储保护,铁矿石企业希望降低税收,大豆要保护,棉花要保护。但结果有好有坏,一些行业从底部企稳,而另一些低效行业如光伏行业夹杂其间,在保护羽翼下苟延残喘,还有一些行业出现境内外价格倒挂的寻租现象。
保护措施不能出现逆激励,劣币驱逐良币的结果是淘汰高效企业。
以光伏行业为例,其要害在于,缺乏技术与制度创新,内需市场不畅,受制于人。硅料和设备均从国外进口,市场主要在欧盟、美国等国外发达经济体。《中国经济和信息化》2010年刊文介绍,当时国内多晶硅产品分为两个级别——微电子级和太阳能级。为达到微电子级需要用改良的西门子技术,工艺要求较高,企业整套设备需要从国外进口,动辄上亿元。目前世界主要的多晶硅企业都在采用GTSolar公司的多晶硅炉生产多晶硅,采用GTSolar的设备,成本在30美元/千克左右,如果多晶硅的销售价格低于30美元/千克,国内多晶硅生产企业就会亏损。问题在于,多晶硅设备主要从德国企业进口,每两年设备效率就会上升,中国多晶硅企业赚的血汗钱不得不用来更新设备,以免被淘汰。
在经济景气上升周期,我国一些大型多晶硅企业凭借资金扩大规模,景气下行时大打恶性价格战。这些企业在技术上受制于人,而在内需上,发电制度阻碍不通。中国光伏行业需要的是建立公平竞争机制,制止低于成本的出口,尽快厘清上网程序,让高效的诚信企业脱颖而出,而不是让低效的大型企业蒙混过关。
再以棉花为例。为保护国内棉花,去年3月,国家出台了棉花临时收储政策,自去年9月开始,国际市场棉花价格震荡下跌,与国内市场棉花价差不断拉大,去年12月价差最大达到4000元/吨。今年5月25日,计征关税和增值税后,国际市场棉价低于国内市场5460元/吨。巴基斯坦的棉纱价格甚至比我国棉花价格还低。随着国际棉价大幅下跌,国内外棉价差别扩大,对上游的保护意味着下游的受损,国内棉纺企业承担过高的原料成本,市场订单流失,外贸出口受阻。
不仅如此,进口棉花实行配额制,在国内外棉花价差高企时,相当于对拥有进口配额的大型企业进行了几十亿元的补贴,一些拥有配额的企业甚至倒卖配额。
棉花市场的困境与大豆市场相同:放开大豆市场,东北大豆种植基本被挤垮;保护大豆市场,一不小心就成为寻租者上下其手的机会。
长期陷于两难情况,意味着中国的保护政策必须改变。放开大豆市场的同时,必须建立严格的大豆等级标准,同时严格执法,把优质的非转基因大豆与国外的转基因大豆、普通大豆与绿色大豆区分得清清楚楚。如此一来,消费者有了自主选择权,愿意选用国内优质非转基因大豆油的消费者,自然愿意为国内大豆埋单,愿意选用绿色大豆的人也愿意出高价,维护绿色大豆的市场。消费者的选择将倒逼大豆企业,使国内的大豆厂商向着更优质、更诚信的方向发展。
那么,中国的铁矿石企业是否需要保护?如果中国的铁矿石企业税费明显高于国际大企业,则需要对所有的铁矿石企业一视同仁,降低税费,这是建立公平的市场环境,而非父爱式的保护。事实上,在大宗商品大幅上升的特殊时期,澳大利亚等国分别提高关税或矿产资源税等。
在11月15日的
“2012我的钢铁网矿石年会”上,工业和信息化部运行监测协调局解三明博士,呼吁对国内矿山企业进行“减负”。但解博士提出“矿石价格每降低1块钱,按对外依存度60%来计算,钢铁企业的原料成本可以降低2.5~3元”,缺乏市场经济的意识,如果铁矿石紧缺,不论减不减税,矿山一定会将利润最大化,绝不会把税负减轻的利润让渡给钢铁企业。
为低能耗、高标准企业降低税负,才能促进中国的产业升级。否则,中国钢铁行业产能过剩难以解决。
保护不是目的,保护的实质应该是建立公平的竞争环境,建立正确的激励机制,淘汰低效落后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