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央行一直以激进的量化宽松政策闻名于世。
日本政治家还嫌不够。日本反对党自民党主席、可能担任下任首相的安倍晋三表示,将实现无限制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直至通胀率上升到2%或者3%;将短期利率降至负值,让日本央行购买专门为公共工程项目融资而发行的债券。同时,自民党呼吁建立一只基金,由政府、央行和民间企业注入日元,然后购买海外资产。上述几点综合而言,是几个无限度:无限度基建、无限度发放基础货币、无限度将利率压低到零,无限度干预外汇市场使日元下跌。
安倍晋三的主张把宽松货币推到极限,甚至比美国最激进的经济学家克鲁格曼还要激进一百倍。但这样的主张是疯狂的,也是不可行的,在现实中必然碰壁,日本经济绝不会因为宽松政策而有所好转。
日本经济下行并不是因为日本政府不敢借债,在这方面,日本是最勇敢的国家。据日本财务省发布的统计数据,截至9月底,包括国债、借款和政府短期债券的国家债务达983.295万亿日元(人民币77.3万亿元),创历史新高,较上次公布的6月末的数据增加了71098亿日元,预计至2012财年末,国家债务总额将达1085万亿日元。根据总务省估算的日本总人口1.2753亿人计算,人均负债约771万日元。
日本政府投资不少,但发达国家基础设施完善,一直投资于基建,必然导致投资效率低下。根据日本财务省的资料,2002年预算中,用于公共基础设施投资方面的支出比重达到17.7%。在地方财政支出结构中,公共投资的比重更高,达34.6%。两者合计,用于公共投资方面的支出将达到33万亿日元,占到全部财政支出的27.8%左右。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日本公共投资在固定资本形成中的作用也是最大的。即便是较为清廉的日本政府,制度性漏洞导致大部分资金被浪费。1998年道路投资额约为15万亿日元,其中仅有40%形成固定资本,浪费掉的资金达到4万亿~5万亿日元
(《日本经济新闻》2000年9月17日)。
日本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TFP)下降。日本一桥大学教授、经济产业研究所研究员深尾京司2006年在研讨会上表示,按照该所推算,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在上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达到1.5%左右,可是进入90年代下降到0.25%。如果能回升到80年代的水平,全要素生产率的上升率就会提高。
据该所研究,在日本失落的二十年间,人均实际GDP增长率的分析表明,日本人均劳动时间缩短、劳动质量和资本劳动比率不再上升、全要素生产率也有所下降。相反,美国的全要素生产率上升非常显著。相对于劳动时间的GDP增长,即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在上世纪90年代以后日美基本处于相同水准,但美国劳动生产率增长的动力是TFP的提高,而日本是资本储蓄。此间日本大企业TFP提升,中小企业下降,近两年日本松下、索尼等大企业进入瓶颈时,意味着日本陷入了更多的危机。这绝不是发放货币可以解决的,恰恰相反,滥发货币导致产能过剩、大企业缺乏创新能力,如果大企业永远大到不能倒、能以最低的价格得到资金,必然降低整个制度的效率。
日本的资金使用效率低下。日本银行体系持有政府债券占其总资产的25%,如果再加上央行、保险、企业年金等机构,共持有日本国债大约有60%之多。IMF官员10月对日本银行体系的稳定发出警告,日本国内银行持有的政府债券规模占其总资产的比例,可能会在5年内从目前的四分之一升至三分之一。这是奇怪的循环,日本央行发钞是为了鼓励企业与个人投资,而日本的企业与个人却一窝蜂地买入最安全的国债,因此日本不会像希腊等国一样出现债务崩塌。就像是一道市场隔离墙,以金融机构长期持有和增持国债,确保了市场稳定。日本发放的货币被投资者消化了。
发放货币没有解决产能过剩、没有解决投资低效,只会使情况更加恶化,日本大企业情况不妙,而日本国民忙于储蓄与投资,日本的经济命脉牢牢控制在政府手中。
除非能够改弦易辙,否则,日本少说还会继续失落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