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冯骥才20日在天津表示,中国每天消失80至100个村落,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冯骥才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作出上述表示的。他援引官方公布的数字说,过去十年,中国总共消失了90万个自然村,“比较妥当的说法是每一天消失80至100个村落”;这些消失的村落中有多少具有文化保护价值的传统村落,则无人知晓。(10月21日
中国新闻网) 工业化,不仅是经济学命题,也是最现实的人文课题。英国工业化革命,一句“羊吃人”修辞,道尽了农业文明为工业革命所吞噬的伦理批判。文明的演进,其实很难用先进和落后去简单评判,经济人的功利化选择与生活方式的豪奢便利,有时并不能慰藉人的心灵,尤其是对传统生活方式的怀念。 冯骥才的遗憾——中国每天消失近百村落,以及蕴含其中的文化价值的散失,以文化人的敏感触及到了中国工业化进程的问题,而且激起了人们失去家园没有故乡的哀愁,而乡愁是最能激发人们心灵共振的。这两年,尤其是春节过后,返乡的一些人士,在回到他们供职的城市之后,总要多愁善感发出“失故乡”的慨叹。鲁迅小说《故乡》描写的只是故乡的萧索,读者们却总能从中读出故乡的灵魂来,那种故乡原生态的萧索才能折射出世事的变迁与人事的沧桑。 现代村庄被城市化吞噬,是以先进取代落后的方式进行,但却让人既失去了原生态的故乡乐园,也少了忧思文化的根。现代人甚至无法再像鲁迅那样描写故乡的风景,这是何等的遗憾。传统中国叙事,离不开土地的滋养,而村庄是土地文化给予中国人生养传承的家的载体,从而衍生出中国人斩不断的原乡文化与叶落归根的民本情怀。 身为作家的冯骥才,对于失却村庄的现实,没有以感性抒情的笔调去描写,而是以冷峻的口吻提出警告。这恰恰具有严酷的现实意义——那些消逝的中国村庄,并非自然地消弭,而是在城市化坐标中有计划地被“删除”,对失去故乡的人而言,这是一种充满委屈而无奈的严酷;悲哀的是,在这些村庄消逝的过程中,有的还因为拆迁问题而伴随着血与泪。 冯骥才对于中国村庄过速消逝的忧虑,值得重视,它不仅激起众人失却原乡的情感共鸣以及文化的忧思,更重要的是引发对城市化失范的棒喝:对城市化效率的追求,将很难遏止住部分非理性城市化的步伐。这样的“文明”对自然生态造成破坏,对社会生态带来不公。 故乡是每个人最难忘怀的乐园,失乐园的人生是悲戚的。无论是谁,在风烛残年之时,总会回忆其童年的纯雅,故乡的美好,因而千方百计地去叶落归根。其实,故乡未必真的美,尤其是那些贫瘠偏僻的村庄,但那是包含记忆的群落符号,不单是社会化的象征,还有历史文化的汇聚,更有人文情感的涵养。作为农业文明的中国,在对接现代工业文明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温柔中庸些,不要那么粗暴地侵凌传统,消灭乡土滋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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