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占领华尔街”、“占领华盛顿”等占领风暴席卷美国,警察和示威者冲突的场面让人触目惊心。一年之后,导致占领活动出现的财富分配不公这一经济诱因没有改善,而是在持续加剧。
美国皮尤研究中心在近期公布的一项研究报告清晰地显示,自从2000年以来,美国中产阶级规模继续萎缩,相对购买力日益下降,生活受挫感增加:有85%的美国中产阶级人士认为,想要维持像样的生活水平比十年前更难;有62%的受访者承认,在过去一年中因手头拮据而节衣缩食,比2008年53%的比例明显增加。
这份名为《中产阶级失去的十年》的报告勾勒出贫富悬殊日渐拉大、中产阶级不满增多的美国社会版图。二战之后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美国中产阶级财富增加的黄金时代,从1950年到1960年,美国所有家庭的中间收入增长2.9%,中产阶级家庭的收入增幅甚至超过最富有家庭。
半世纪前的黄金时代早已不在,金融危机浪潮过后,美国的财富礁石毕现,从2000年至2010年,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中间收入下跌5%,最贫穷家庭的中间收入暴跌45%,但是富裕家庭的中间收入却仍然上涨1%。
放眼过去四十年,美国财富蛋糕的分配不公加剧。很多美国中产阶级父母悲观地认为,子女未来的经济前景会和他们一样糟糕,而美国中产阶级家庭普遍认为,目前这种局面是政客、银行家和大企业的错。
“美国各地的占领运动和上世纪60年代民权运动的诉求相近,都是为了追求平等、公正和正义的社会价值观,只不过半世纪前民权运动的着眼点是黑人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占领运动参与者着眼的是中低收入阶层的不佳处境。”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如是说。
在他眼里,当代资本主义已成为一种复杂的游戏,游戏中的胜家往往聪明绝顶,但是人品不佳,他们要懂得规避法律,要懂得向穷人巧取豪夺。他借用美国官方的统计数据指出,1980年美国的基尼系数为0.4,而到了2009年,美国的基尼系数达到惊人的0.47。
斯蒂格利茨在《不平等的代价》一书中将美国中产阶级利益受损归咎于体制因素,这种局面是市场投机和政治运作的综合作用结果,美国当前的政治体制被强势经济集团绑架,正将美国市场和税收制度朝着有利于富豪利益的方向塑造,这就是所谓“1%人的痼疾”。这种局面不仅造成美国经济增速下滑、社会动荡增多等显性后果,也造成了更严重的隐形后果,代表平等竞争的美国国家形象逐渐黯淡,民主制度对民众的关切日益淡漠,国家凝聚力下降。
美国大选的选战如火如荼,很多美国民众和评论人士则在表达对金元政治状况的不满。这也就不难理解,尽管参与美国占领活动的只是少数人,但是有三分之二的美国人在声援他们,因为美国中产阶级人士对占领活动的社会诉求感同身受。美国民众享有较多廉价的生活必需品,但绝不代表“相对贫穷”局面就不存在。在美国,富人家的孩子容易上名牌大学并找到工作,富人们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和车队,一些富人对普通中产阶级缩水的财富和尊严漠不关心……
其实,谁成为白宫主人是一个短期政治议题,如何阻止中产阶级财富“失去的十年”侵蚀美国肌体则是更长远、更重大的一个社会问题。奥巴马已经承认,华盛顿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容易改变。那么,探寻改变的艰难道路是否应当成为美国社会的迫切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