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猪饲料豆粕价格一路飞涨,远高过人们餐桌上的主食——粮食和面粉的价格,这听上去荒诞不经,但眼下正成为事实。早籼稻每吨价格仅2800元,小麦每吨2500元,而现货市场上豆粕价格已达4500元一吨,这一异常情况应引起高度关注。 豆粕作为蛋白饲料,是畜禽的主食,不易被替代。饲料价格一涨百涨,来自南京商务部门的监测数据看,近期市场猪肉、蔬菜、鸡蛋价格均在上扬。南京市场猪后腿肉价格已近24元/公斤,肋条肉、五花肉在28元/公斤上下。而随着大中院校相继开学,市场需求量增加,市场人士预计猪肉价格还会有所变动。与此同时,鸡和鸡蛋的价格涨势正酣,蛋价再度突破10.5元/公斤,环比上涨6.5%,食用油市场涨声再起。随着中秋临近,基础农产品价格的轮番上涨,可能会带动整个农产品板块价格的“龙抬头”,这对刚刚回落至低位的CPI是不小的压力。 我国大豆主产区在黑龙江,但近年国产大豆日益萎缩,主要原因是大豆不算主粮,不像玉米、水稻、小麦,享受国家保护性的收储政策,价格相对玉米、水稻等明显偏低。近年来,黑龙江大豆种植面积不断减少,去年就从5000万亩减少到了3600万亩左右,缩减幅度接近30%。南美的巴西和阿根廷已成为中国大豆的主要进口国,过去几年间,中国每年从这两个国家的进口量在3000万吨左右,而国内大豆的年产量才1200万吨。去年以来,南半球的恶劣天气使得大豆产量锐减。今年,大豆来源就寄托在北半球的美国身上。美国大豆主产区今年6月遭遇半个世纪以来最严重旱灾,美国农业部在七八月份连续两个月调低大豆产量预测,豆价随之飙升,并直接影响到国内豆粕价格。 中国进口什么,就涨什么。大豆和豆粕价格的一路飙升,既有自然灾害引发的供需脱节因素,也有金融市场的原因,随着期货业的发展,大宗商品的金融化属性得到加强,而其本质是国际定价权之争。现在,欧美经济复苏一波三折,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实体经济困难,开工率不足使钢铁、铜、煤炭等大宗工业原料价格不断走低,农产品的抗通胀能力这时得以体现,豆粕作为一个重要的期货交易品种,金融属性使得其价格波动的影响范围广、冲击面大。在经济低迷时期,全球性避险资金大举进入,拉高农产品价格。索罗斯、罗杰斯等一些投资大佬都看好农产品的抗通胀功能,这也是豆粕价格刷新历史新高的主要原因。投机资金通过影响期货价格而影响现货市场,进而向下游的产业链传导。 食品供应链的每个环节都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从历史经验看,豆类价格与CPI存在明显相关性。以2007年-2008年为例,当时国内大豆减产曾引发豆类价格持续大涨,带动猪肉价格一路上行,CPI同比涨幅也在2008年2月升至8.7%高位。鉴于目前中国大豆对外依存度已逾80%,传统国产大豆产业萎缩的同时,进口大豆与外资迅速控制国内市场,国内企业话语权渐失使得粮食安全面临结构性挑战。作为重要油料作物,大豆压榨产品豆油能通过食用油市场直接影响物价,豆粕飙升带动相关肉禽价格上行,饲料影响肉禽价格并向居民消费价格传导,会对国内物价造成全局性影响,所以对猪饲料价格高过餐桌上主食价格的怪现象,必须引起必要的警惕。 中国人的食物结构和饮食习惯决定了中国是重要的大豆消费国。按照去年进口大豆和植物油的数据核算,中国需要使用6亿至7亿亩的境外播种面积才能维持进口大豆需求的现状。大豆的生产能力因为与食用油及饲料产业紧密相联,这一块引发的国内粮食安全的结构性短板已经凸显。种植业“十二五”规划提出要努力实现“一个确保”,即确保粮食基本自给,水稻、小麦、玉米三大粮食作物自给率达到100%。力争食用植物油自给率稳定在40%,对油菜、花生播种面积都提出具体目标,惟独缺少大豆。及时进行政策调整,提高大豆的自给率,增加价格话语权已十分迫切地提上议事日程。 现在,国家发改委要求食用油生产企业定期上报出厂价格,短期内从物价调控的手段来看,豆粕价格持续上升只能靠政府补贴和规模化畜禽生产企业压缩控制成本来消化,但效果不会很理想。临时性的价格管制成果不彰,短期内会抑制通胀,冻结物价上涨蔓延的风险,长期看还是必须通过政策和市场之手来引导调节供求,政策着力点应寻根求源,放在扩大供应上,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否则,价格管制一旦松动,因扭曲造成的报复性反弹将加剧通胀长期化和全面化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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