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之于中国,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日益异化为严重的社会问题、公民道德问题甚至政治问题,当一个国家被房地产彻底挟裹而全民沉沦于一场赌博经济中,这才是这个民族最可怕的。”
酷暑,整理案前剪报,有两则与房产相关的内容让人难以释怀。
一是6月份引起媒体强烈关注的著名作家冰心和丈夫吴文藻在京纪念碑,被自家孙子吴山用红漆涂上八个大字“教子无方,枉为人表”!冰心先生作古多年,其孙子却因家庭财产分配的纠纷,被迫无奈,不仅勇敢地自曝家丑,迁怒于留下了11.5套房产的冰心先生。
二是昆明市市长张祖林在察看公租房、廉租房等项目进展情况时说,“有些部门房子多得住不完,弱势群体没房住。”他说,自己在任省质量技术监督局时,一些年轻的质监局工作人员,参加工作5年,就拥有3套房。“说穿了,有权有钱部门的人员有四五套房子很普遍,多余的房子都不愿低价出租,没房子的人只能高价租住。”张祖林语惊四座。
应该说,这些事件和谈话都不是孤立的。这些年,因为房产问题而闹得父子、夫妻反目,官员失德的事情不断。张祖林的一席话,如皇帝新装中那个说真话的孩子,“露馅”的是整个社会的阶层分化和断裂。当然,背后还有权力部门的腐败泛滥。张祖林并不是昆明官员中第一个发惊人之语的。昆明原市委书记仇和在一次参加市人大代表分组讨论时,大声质问:昆明土地价格比周边城市都低,但是房价不低,为什么?原因是钱到了老板的包里,而部分官员当了老板的保护神,昆明房价不低,因为存在巨大的贪污腐败。
昆明的为政者捅破了房地产的腐败及对政府官员的深度绑架,而这几乎已是一个普遍的“潜规则”。某地国土部门一主官出事,咬出的同伙一长串,每人都有若干套房;某市八个区的拆迁办主任,因为涉贪,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地“进去”;上海某区的副区长出事,他老婆名下的房产有几十套。
在中国房地产市场过去十多年的流金岁月中,市场的飙狂让参与者都像注射了荷尔蒙,炒房创造了暴富的神话,参与者的血液中都充斥着“动物精神”。一个充斥动物精神的市场,只有亢奋而无道德底限、职业操守和伦理规范。当汗流浃背诚实劳动一辈子的所得不及炒一套房的收益,当继承先人的不动产就可以降低劳动的相对价值,后半生就可以玩鸟斗鸡时,当轻易利用杠杆就可以炒作致富,投机性收益大大高于主业的收益时,谁还有心思去做实业?
房地产的飙狂不仅仅让这个国家卷入赌博经济的极度投机中,还让这个民族的价值观发生严重的混乱,而基本的道德操守在这个充溢着动物精神的市场上已经荡然无存。
因为重重利益的深度挟裹,阻力重重的中国式地产调控,越来越难以摆脱泡沫破灭的宿命,市场的普遍规律决定了中国模式没有特例。
现在,房地产调控进入深水区,中央一直在表明对房地产调控的决心,因为“房价还远远没有回到合理价位,一些地区房价仍旧很高。”而地方,则以各种借口不停地“放气球”,探风向,盼政策“转向”,在这一过程中,市场诡异噪动和混乱亦前所未有,各路利益集团围绕调控与反调控的博弈日益白热化。因为这个市场有过太久的繁荣,所有参与者似乎都是赢家,在一个高度泡沫化的市场,财富效应膨化谁都不想成为“还债”的那个人,每个人都愿意共舞到最后。
房地产之于中国,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日益异化为严重的社会问题、公民道德问题甚至政治问题,当一个国家被房地产彻底挟裹而全民沉沦于一场赌博经济中,这才是这个民族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