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周的中美城市经济合作和投资会议上,中美双方城市和企业签署了42项合作协议,签约合同金额共计约34亿美元。其中,四家中国企业公布了在美投资项目,合同投资额共7000万美元,投资项目虽然不大,却预示了通过加强与美国地方政府合作突破美国投资壁垒的潜力。
在选择海外投资目的地时,美国本来就比其他国家和地区拥有众多先天优势,所以这些年来绝大多数年份里一直是全世界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最多的国家。目前无疑是中国实体经济部门企业在美国直接投资的较好时机,因为在危机余波和失业压力之下,美国急需招徕外商直接投资以复兴经济。山姆大叔原本早已习惯了坐等投资客上门,现在却真的有些放下身段招商引资的意思了,而且招商重点是新兴市场经济体。按奥巴马政府的“选择美国”(Select
USA)计划,白宫希望五年内吸引一万亿美元以上的海外新投资,且试图吸引的投资将主要来自中国、巴西和印度等国,主要投资领域集中于基础设施。为此,从总统到内阁各部大员,从国内政府机构到驻外使节,美国政府已经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对中国投资的市场准入有所放宽。
横跨23部委的招商引资工作组——
“选择美国”(Select
USA)办公室是美国历史上首次建立的具有行政约束力的跨部委吸引海外投资工作小组,并首次将招商引资提到总统令的高度。现任驻华大使骆家辉担任商务部长时就是该项目的主力推动者之一,声称该计划将整合华盛顿过去为吸引投资而出台的鼓励措施,帮助各州应对不利于吸引本国及外国公司在美投资的各种联邦政策。包括协调各级审批部门以保证在美投资免遭无理障碍,向企业提供各种吸引投资的联邦项目和服务等。就任美国驻华大使之后,骆家辉公开宣称他的工作重点之一就是要围绕招商引资、为美国创造就业。
由于危机尚未完全过去,美国许多资产价格仍然处于低谷,投资成本较低,而且可供选择的人才多。还有,美国经济已恢复增长,且在发达国家中增长率数一数二,家庭和金融机构债务总额占GDP的比重已降至2002年四季度以来的最低点,很大程度上修复了资产负债表,金融机构的财务状况更加稳健。所有这些都意味着,可谨慎乐观看待未来美国经济,中国企业投资预期盈利前景较好。
尽管如此,中国企业打入美国市场的道路还是注定不平坦。除了美国过于繁冗的法律所带来的令海外投资者晕眩的成本和低效率外,还有美国大选所潜藏着的政府更迭和政策反复风险,首要障碍便是美国外资安全审查制度可能阻碍新兴市场投资,对中国尤甚。
美国的外资安全审查制度在全球向以严厉著称,而美国招商引资新计划招徕的重点又是新兴市场经济体的资本,换言之,亦即来自与美国“异质”程度较高社会的资本;因此,与欧洲资本相比,来自新兴市场经济体的资本遭遇制度掣肘的风险更高。而且,在这个问题上,美国还面临两难:新兴市场经济体增长越快、规模越大,就越有可能被美国视为对其霸主地位的挑战者而施加更严厉安全审查;而山姆大叔眼里挑战威胁较低的新兴市场经济体又没有那么多资金可以开展对外直接投资。
中国是迅猛崛起的新兴对外直接投资母国,2010年已跃居世界第五大对外直接投资来源地,美国某些势力对此的忌惮也分外强烈,对中国投资的安全审查往往走火入魔。从中海油竞购优尼科公司折戟,到联想收购IBM
PC受阻,再到华为2007年至2008年联合美国股权投资基金贝恩资本(Bain Capital
Partner)收购3Com公司遭否、竞购摩托罗拉公司部分业务失败,以及竞标美国斯普林特公司移动电讯设备合同受挫,莫不如此。在华为收购美国服务器技术公司三叶系统公司(3Leaf
Systems)部分资产争端中,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等机构居然要审查这笔区区200万美元的交易,理由是可能威胁美国,其执法随意性更是暴露无遗。在此案中,美方竟然强行审查一笔本来已经完成的交易。去年年末宣布调查华为和中兴,又是莫须有的罪名。
面对如此的政治化壁垒,中国企业自然应尽可能广泛地结成反保护主义统一战线,为此,加强与美国各州和地方政府的合作,颇有探索价值。须知经济地位不同,决定了美国联邦政府与地方政府对中国投资的不同态度。美国联邦政府财政等项收入对外资依赖性要低很多,在美国军事霸权支持下的美元货币霸权,又能保证向别国掠取“铸币税”以自肥。因此,美国联邦政府对外来投资者会非常挑剔,总要特别强调所谓的“国家安全”。但美国州和地方政府没有货币发行权,无法通过开动印钞机偿付支出,对招商引资取得税收的紧迫感要强得多。通过加强与美国州和地方政府合作,侧面突破美国的投资壁垒,是个比较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