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份的全球经济波诡云谲。希腊组阁危机峰回路转,但是恰恰暴露出希腊等南欧国家经济竞争力低下等结构性问题短期内难解;法国等欧元区国家支持的经济增长策略取得微弱突破,使得凯恩斯主义政府“作为派”的话语权有所提高;多项民调显示,经济是美国选民最关切的问题,但新近公布的美国失业率在连续两个月下降之后再度回升,新增就业岗位、工业生产等疲软数据足以让美国经济政策制定者忧心。
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短短半个月之内两次在公开场合就经济政策发表重要表态。6月7日他在美国国会就经济形势作证,6月20日在美联储货币政策例会之后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推出刺激经济增长的新货币政策举措。初看之下,会觉得伯南克判若两人,在国会作证时对近期美联储是否会推出新宽松货币政策三缄其口,强调货币政策不是“万能药”,而美联储却在20日推出了对资产池进行卖短买长“扭转操作”延期的“中型炸弹”。
看似伯南克180度“变脸”,其实不尽然。这位普林斯顿大学前经济学系主任是货币政策的积极作为派,早年以“金融加速器”理论著称,经济危机和欧债危机的跌宕起伏只是给他掌舵的美联储提供了行动便利的路标而已。今年3月,这位华府仅次于总统第二有权势的人物给乔治·华盛顿大学的学生授课四次,研究大萧条的这位金融专家多次强调,大萧条是真实经济因素和货币因素的综合作用结果,在经济危机期间,货币当局不应当吝啬火力。
在一定程度上,美联储近年来的货币政策是伯南克理论的“试验田”。伯南克领导下的美联储也不曾吝啬火力,从2007年底开始给陷入流动性危机的货币市场注入流动性,到给摩根大通收购贝尔斯登提供特别融资,到2008年12月将联邦基金利率降至零至0.25%的超低水平,再到2009年初开始启动QE1和QE2两轮资产购买计划,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已从2007年的不足一万亿美元膨胀至目前的2.9万亿美元。连续三个月新增就业岗位不足和愈演愈烈的欧债危机强化了美联储高层内部鹰派的政策动员力。“扭转操作”延期是在短期利率降无可降的情形下,美联储希望通过调仓举措来压低中长期利率并刺激信贷活动的过渡性政策,是否采取更大当量的刺激政策需要边走边看;目前美联储所有资产的平均到期期限约为100个月,通过“扭转操作”延期,该期限可以延长至约120个月。
货币政策若要取得良效,离不开逆市场预期的出奇不易。伯南克给博弈美联储政策空间局促的投资人士敲了警钟:“我不同意那种认为美联储没有政策火药的看法”。但是,美联储武器库中的火药已被伯南克等高层多次提及,目前美联储处在作为和不作为之间的较尴尬境地,在将透明化加强到史无前例的程度后,美联储未来货币政策的火力已被市场部分提前消化。
美联储近期宣布将把当前的超低利率政策至少执行到2014年下半年,超宽松货币政策势必使得美国民众承受实际负利率之痛,通胀的风险也在未来积聚,两轮宽松货币政策尽管打消了通缩预期,但是对刺激实体经济的效果一直不明显,伯南克本人也承认QE对实体经济的传导机理不清晰,加之来自美国国内外的批评声不断,美联储内主张推出QE3的高层面临一定阻力。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罗姆尼近期攻击同属共和党阵营的伯南克,称QE3和QE2一样,都不会产生什么良效,美联储应当致力于保持美元币值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