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总统选举左翼获胜,希腊国会确定重选,德国执政党在地方选举中落败……近来欧元区各国政局愈来愈迷雾重重。更让全球投资人揪心的是,欧元区经济增长乏力,惠誉调降希腊主权评等至垃圾级别,穆迪则下调意大利和西班牙银行评级,欧元区正面临一场政治与经济相结合的组合风暴。 希腊的政治不确定性,再度让全球掀起对希腊去留欧元区的激烈争论。若单纯从经济的角度来说,希腊一旦退出欧元区而恢复旧有货币(德拉克马),其势必会大幅贬值。以2008年冰岛或是过去的阿根廷违约为例,其贬值幅度少则50%,多则上看80%。到那时候,希腊企业与个人以新币值计价的财富必定大幅缩水,而进口成本则将急增,这会使希腊人的生活水平大幅倒退。更有甚者,希腊在可能不幸失去了欧元区的资格后,还或将无法再从欧洲央行获得低廉成本的融通。融资成本的大幅上升甚至出现“融资难”的问题,届时希腊人所遭受的苦日子,不见得比现在为了留在欧元区而进行财政紧缩好到哪里去。 但若长期乐观看待的话,经济和政治上的双重痛苦调整,或将可确保希腊的出口实力在汇率贬值后大增,其国内经济增长将会被有效带动。在历经几年的剧痛之后,希腊说不定可能会真正脱离经济增长乏力的困境。大破之后方能大立么。 以希腊为缩影的欧洲债务危机,最终似乎只有最好跟最坏两种结果。回顾欧元区成立的初衷来看,欧元的问世本就是为欧洲的终极统一做铺垫,期望透过经济联盟的循序渐进来达成未来政治上的统一。只要在大一统欧洲的前提思想未消失前,任何关于出于经济基础,悲观认定欧元崩解的预测,都可能低估了政治力量对经济的影响。 欧洲债务虽然起源于主权国家债务,但解决方法更有可能需要透过政治手段,即在测试欧元区各国的政治态度—也就是以德、法为核心,经济状况较佳的国家愿不愿意为其他国家做出牺牲。就经济联盟角度来说或许几率不高,但从大欧洲的政治角度来看,希腊只要愿意交出财政独立权,将可立即获得欧元区其他国家的强力担保。而一旦希腊的负债获得担保,债务危机自然解除。也许德、法等其他国家在短期内还不能不为南欧诸国家的债务担保付出一定的经济代价,但与整合欧元区带来的政治红利相比,这样的代价显然小于欧元区的分崩离析。 最坏的状况,当然是希腊危机蔓延至西班牙甚至意大利,西班牙与意大利乃是欧元区第三及第四大经济体,一旦这两国也效仿希腊退出欧元区以求自保,那么,欧洲自1951年煤钢联营开始的60多年来的整合将付诸流水,欧元崩溃将无可避免,欧洲经济将难逃陷入纷乱之厄运。欧洲各国为捍卫自身经济利益,在恢复各自旧货币后将竞相贬值,欧元区的危机将形同当年亚洲金融风暴的翻版,让欧洲经济至少倒退十年。 在经济全球化时代,一损俱损,新兴市场也将尝到苦果,资金大量回流欧洲所带来资本外逃压力,将使经济发展大大放缓脚步,届时将引发原料价格的下跌。过去受惠原物料上涨的出口国,不论是已开发国家的澳大利亚及新兴市场的巴西及俄罗斯都将受重创。 唯一的受惠者将可能是美国。一旦欧洲危机深度爆发,美国、美元将再度君临天下,美国有全球最大的内需市场做后盾,全球经济虽免不了衰退,可对美国带来的实质伤害却有限。在欧元取代美元的危机解除后,美国更可以再度理所当然地享受美元的国际地位和其所带来铸币税的好处。而全球衰退将直接带来大宗商品的下跌,则可让美国在过去十年因占全球经济比重节节下滑而引发国力衰退的势头有所缓解。美国目前虽然无法立即在科学技术及生产力提升上大幅胜出其他国家,但其抵御全球政治变动、经济衰退的风险的能力却可能仍位居世界前列。 欧债危机何时了,预估短期内看不到终极解决方案,但其如何落幕,则将可能让全球资金流向掀起新一轮洗牌。若欧元区领袖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化债务危机为进一步政治整合的动力,那欧元取代美元的地位应该指日可待。当然,欧元不可能获得过去美元那样的全球货币老大地位,其他货币亦会有出头机会。比如,过去强势的澳元等商品货币以及包括人民币在内的新兴国家货币及亚洲货币都将有上涨机会。 若欧债危机不幸以悲剧收场,则欧洲经济乃至全球经济将倒退甚至陷入通缩,欧元也将不复存在。这对全球的投资人将是一场劫难:欧洲地区以及欧元相关资产将大幅下跌,而新兴市场经济也将无法幸免于难。经济衰退将使利率水平长期维持低档,过低的实质利率隐含增长乏力,全球股市和债券市场的报酬将急剧下滑。那时估计全球央行货币的超发将突出黄金的终极货币地位,央行增持黄金的速度将更为迅速,金价将可能被推至新一轮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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