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价值观冲突以制度化疏通渠道
2012-05-28   作者:顾骏(上海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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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上海的爱猫人士发现一位周姓女士,时常领养小猫,随后又将小猫虐杀。5月23日晚,一些爱猫人士来到周女士所居住的小区,当面声讨,周女士打110求助,后被送到派出所。最近的消息是周女士已被工作单位除名,房东也要求中止租房合同,甚至其本人已遭人殴打。事件逐步走向公开的暴力冲突,让人忧心。
  近年来,爱护小动物的人士同其他公民因食用、虐杀猫狗而发生公开冲突的事件,时有所见。动物保护者在高速公路上拦截运输猫狗的车辆,惊动警方的情形也多有报道。由此引发的网络风暴,更让公众意见分歧,形成对峙乃至对抗。
  平心而论,在今日中国,如何对待小动物,基本上还是一个个人价值观问题。因公众尚未达成共识,国家法律更缺乏相关规定。爱护动物者可以视小动物为同人具有平等地位的生命,喜食狗肉猫肉的人士依然视之为上佳食材,前者更多地带有西方舶来的现代且时尚的色彩,后者则明显表现出传统的“吃遍天下万物”的食客心态。或许未来国人会更多倾向于前者,但至少眼前两种价值观,哪方也盖不过另一方,所以才频繁发生话语对峙,甚至肢体冲突。
  在中国社会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变过程中,价值观多样化不可避免。但不同价值观之间的共存,对习惯于无论什么都要“一统天下”的国人来说,是一个巨大挑战,许多国人在不计成本地维护自身价值观的时候,对于对立的价值观尚缺乏基本的尊重,甚至不容许其存在。故而,轻易挑战对立价值观、肆意挑起群体冲突的事件,屡屡发生。
  当下中国,贫富分化加剧,已处群体冲突多发期。现在,由价值观多样化催生的纠纷加入其中,大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样子。在局外人眼里,价值观冲突常被视为“无事找事”,吃饱了撑的;但在宗奉某种价值观的人士那里,再大的物质利益都可以为自己的价值观而牺牲。在人类千百年的历史上,宗教战争背后往往有利益之争,这无须讳言,但宗教战争的烈度往往超过单纯的利益之争,这也是实情。在今天中国,不同阶层或群体之间的利益关系本已紧张,价值观冲突再与之共振,其负面影响完全可能更大。
  如果放任中产人士维护猫狗权利的“生命伦理”和运输肉狗肉猫的司机谋生的“基本人权”的对立,阶层关系将更趋紧张,由此引发的群体冲突对社会的撕裂将更为严重。
  所以,对爱猫人士与周姓女士的此番冲突,不能简单处之。虐杀弱小生命的人,通常存在心理障碍,广义上属“病人”,无论就其个人身心健康,还是就猫尸挑战普通人的“恻隐之心”而论,对其施以必要的疏导和治疗,都是可以甚至应该的。但在法律未作出明确规定的“空当期”,动用群体力量,举行“道德征伐”,甚至直接侵犯虐猫者的人身权利,绝不是协调不同价值观冲突的合法、合理的做法。在类似冲突越演越烈的趋势下,单纯讲道理已于事无补,紧迫的是制定疏导价值观冲突的机制,以制度性的框架,来缓和与纾解此类紧张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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