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问题只有通过长期的政治经济改革才能获得根本性的解决,2012年可能维持“危机边缘徘徊,倒逼措施出台”的严峻态势。欧债问题继续深化将会对我国经济产生重要的影响。应对国际经济波动的最有效策略是稳定国内经济,增强内部经济运行的稳定性和自主性。建议采取 “稳投资、促消费、缓升值、保出口、走出去”的综合策略应对欧债问题的深化。
首先,对欧出口的难度进一步提高。欧债问题继续深化很可能进一步降低欧盟市场的需求。一方面,欧元区经济增速下滑,失业率居高不下,居民消费能力有所下降,对我国商品的需求缩减。另一方面,为推动欧元区实体经济复苏,欧盟针对中国输入的商品审查力度将会不断提高,中欧之间贸易摩擦不断增加。再加上美国重新强调出口立国,世界各国之间的贸易摩擦可能扩大。2011年1-11月,中国已遭遇60起左右的贸易调查,中国参与国际经济合作的环境更趋严峻。
受此影响我国出口增速会继续明显下降。如果2012年出现希腊、爱尔兰、葡萄牙与西班牙等国家退出欧元区的极端情况,假定欧元区经济下滑5%,按照我国对外出口总规模增长10%计算,那么到2012年末,我国对欧盟的出口增速可能下降至5%左右,占总出口的比重可能下降到15%左右。从2010-2011年,我国出口同比增速已从31%下降至20%左右,预计2012年可能降至10%左右,平均每年下降幅度高达约10个百分点。
其次,国内资本流入的压力将减轻。2012年如果出现类似希腊那样较大规模的债务减计,将直接影响到欧洲、甚至全球银行体系的资产安全,保守估计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四国国债减计53.5%将会给银行等私人投资者带来超过5000亿欧元的损失,持有欧债的银行机构将急需补充大量资本金。这一负面效应如果通过金融市场进一步快速传染,将直接冲击到全球金融体系的稳定,后果难以估量。如果欧债形势能维持在目前的状态,则因为国际经济环境趋紧、银行体系不稳以及金融市场动荡,国际短期资本避险需求将会有所增加,资金趋向回流欧美银行金融体系,美元资产将更受金融市场青睐,国内资本持续大幅流入的压力可能进一步减轻。预计2012年新增外汇占款规模将从2011年的2.8万亿显著下降到1.5万亿左右。
第三,人民币汇率可能受到欧元贬值的冲击。如果欧债问题维持可控状况,则欧美对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较2011年会适度增加,但是如果欧债问题出现急剧恶化并失控,那么世界各国将积极干预外汇市场,施压人民币升值。而在目前国内通胀压力减轻、经济增速持续小幅下行、出口行业普遍不景气的大背景下,人民币升值压力可能有所放缓。
第四,欧元金融资产的持有风险可能上升。与欧债问题国相关的国债、金融债和企业债的风险很可能持续上升,目前希腊10年期国债的收益率已经稳居35%左右。希腊债务减计50%虽然还在协商之中,但一旦成行或者推广将会对欧美金融机构的资产负债表构成严重威胁,并且相关机构资产的持有风险也会急剧上升。按照目前披露的数据,中国银行业持有欧债问题高风险资产的数量较为有限,如中行截至2011年上半年持有葡萄牙、爱尔兰、意大利、西班牙欧洲四国的政府及各类机构发行的债券折合人民币为11.36亿元,比去年减少了10.30亿元,而且并未持有希腊政府和各类机构的发行债券。再加上自问题爆发以来国内银行业已减持了风险较高的债券,并进行合理拨备,总体来看国内金融机构持有欧元金融资产的风险较小并且可控。
笔者认为,应对国际经济波动的最有效策略是稳定国内经济,增强内部经济运行的稳定性和自主性。建议采取“稳投资、促消费、缓升值、保出口、走出去”的综合策略应对欧债问题的深化。
一是投资需要保持合理的增速。在目前社会保障体系短期内难以健全、消费无法成为支撑国内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出口又面临外部环境日趋严峻的背景下,投资仍将是拉动经济保持合理增速的主要力量。目前来看,2012年房地产市场调控不会有明显的放松,房地产开发领域的投资可能会趋于下滑。为弥补商品房投资迅速放缓的冲击,可适当考虑加快保障房建设投资。此外,制造业投资方面受出口和企业盈利预期下降也趋于走低。为弥补房地产和制造业投资放缓的影响,可考虑适当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尤其是中西部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仍需保持一定的增长。另外铁路建设投资去年年底降至-20%左右,2012年可酌情考虑保持一定的增长,以适应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当然投资也需要保持合理的增速,我们认为2012年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以20%-22%左右为宜,从而有助于保证GDP增速达到8.5%左右。
二是促进消费以推动经济稳健增长。中长期政策思路主要体现在加快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完善社会保障制度,提高中低收入阶层的收入和消费水平方面。尤其需要稳定实体经济增长,提升就业水平,用消费增长消化国内过剩产能,降低对外部市场的依赖程度,促进国民经济更加平衡稳定的发展。在短期政策层面,前两年建设的保障房将陆续推向市场,2012年住房相关的消费需求可能会有所增加。汽车消费市场在去年下半年已经逐步走出年初刺激政策退出的阴影。2012年,在政策调控层面仍应继续推动收入分配改革,保持货币政策稳健将CPI降低至2.7%-3.3%左右,以提高城乡居民实际可支配收入的增速,增强居民的消费购买能力。2012年可考虑将名义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保持在17%左右,由于物价压力明显下降,实际居民消费增速将比2011年明显提升。
三是放缓人民币升值速度以相应降低出口行业压力。欧债问题继续深化可能会推动美元升值,进一步提高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但目前国内经济增速持续放缓、出口产业经营困难。在通胀压力减轻的背景下,适当放缓人民币升值速度有利于稳定出口和就业增长。2012年人民币汇率宜维持基本稳定,可以采取小幅升值和增强弹性的策略。考虑到经济增长、资本外流和本币国际化等方面可能存在的风险,人民币不宜形成中长期贬值的趋势。2012年人民币对美元升值幅度可考虑控制在3%左右。同时可扩大人民币波动幅度,汇率更多地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引导市场更多的关注有效汇率。
四是保证出口增长不出现大幅减速。2012年欧债问题深化,世界经济减速将导致中国的外贸环境进一步恶化。在全球市场不景气的背景下保证出口稳定增长需要投入更多的政策支持,如企业减税政策调整、鼓励东部沿海地区企业内迁以降低劳动力成本等等。2012年,在中国对外出口同比增速可能降至10%的背景下,可以考虑加强与亚非拉新兴市场国家之间的“南南合作”,进一步扩大出口目的国别的多元性,降低对发达国家出口市场的依赖度。
五是鼓励金融机构和企业扩大海外投资。虽然欧债问题国的金融资产风险较大,但是由于市场低迷,这些国家的一些实体经济资产可能被明显低估,因此当前可以说是中国金融机构和企业扩大对欧元区投资、打破贸易壁垒、提升技术水平和实现产业升级的重要历史机遇。2011年我国对欧盟的非金融直接投资达到42.78亿美元,同比增速高达94.1%。2012年可考虑继续推进中国企业合理的“走出去”,持续扩大对欧元区的投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