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往不同的是,世行行长的甄选已经不再由美国人上演“独角戏”,代表新兴市场经济体的“金砖五国”前所未有地吹响了参选世行行长候选人的“集结号”。
由于现任世界银行行长佐利克将于今年6月任职届满并且已宣布不再寻求连任,未来谁来执掌世行的金印——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猜测和关注。
作为“二战”之后首次最重要的国际金融会议——布雷顿森林会议最重要成果之一,就是成立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WB)两大世界性金融机构。根据当年欧美大国间不成文的约定,IMF总裁由欧洲人担任,而世界银行行长则由美国人担任。资料显示,在世行存续的67年中,先后历任的11位行长全都来自美国。
佐利克之后的下任世行行长依然会来自美国,似乎成为当下不容置疑的问题。除了美国在全球经济的强大影响力,以及美元在国际金融体系中仍居于主导地位,这些既定历史事实至今并未得到实质性的改写外,至关重要的就是美国在世界银行中拥有15.85%的表决权,其足以否决任何动议,质言之,作为世行的最大利益相关者,如果有非美国人试图主持世行工作,美国定会行使一票否决权。
按照美国财政部部长盖特纳的最新表示,美国将很快推出一名候选人接替佐利克。比如,美国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前主任劳伦斯·萨默斯和美国驻联合国大使苏珊·赖斯就备受关注,而前者的胜出率最大。资料显示,萨默斯有着世界银行历史上最年轻首席经济学家的辉煌背景,并获得过青年经济学家的“诺贝尔奖”——克拉克奖,不仅如此,萨默斯还担任过美国财政部部长和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等要职。2010年年底,萨默斯离开奥巴马政府,回到哈佛大学担任专职教授。可以说,一个经济学家所有可能拥有的地位、权力和荣耀,萨默斯囊括殆尽。
正当美国人忙于世行行长继任者的人选搜索时,新兴市场国家发出了非常清晰的积极参选声音。在刚刚结束的2012年首届G20财长会议上代表新兴经济体的“金砖五国”(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南非)决定统一推选出候选人竞争世界银行行长一职。在187个成员国的世行大家庭中,金砖国家发出此种声音在世行历史上尚属首次。
金砖国家公开亮明自己竞选世行行长的态度,其所折射出的是全球经济重心正在由西方向东方转移的客观经济现实。金融危机爆发后,欧美国家经济陷入衰退,而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在世界经济中的影响力却大幅上升。特别是当前世界经济GDP增长的近70%由新兴经济体提供,全球购买力的一半来自新兴经济体,并已超过发达国家购买力。显然,在世界经济发展和力量格局发生明显重构的背景下,崛起的发展中国家必然要求在更高层次上更多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与经济影响力相比,新兴市场经济体在世界银行中话语能量的实际彰显,则成为其角逐行长位置更加有力的筹码。数据显示,2010年世行在增资扩容后,中低收入国家在世行中的投票权份额从44.06%提高至47.19%,其中中国的投票权份额从2.77%提高至4.42%,在投票权上一跃成为排名第三的国家,仅次于美国和日本。与此同时,西方几大经济体的投票权比例则出现了相应下降。这一结果为本次“金砖五国”行使自己的投票权平添了几分底气。
然而,建立新秩序很难,打破一种既定的秩序和规则往往更难。
应当承认,过去60余年中,世界银行在履行“向各成员国提供发展经济的中长期贷款,尤其帮助发展中国家消除贫困和促进可持续发展”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功不可没。
然而,世行的工作机制也受到不少的诟病,其贷款援助功能所遭遇的挑战也有目共睹。一方面,世行在向援助国提供信贷支持时往往附加着许多条件,而且这些条件明显带有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利益索取痕迹,这令世行的公正性与公平性大打折扣。另一方面,过去10年中,全球投资资金的膨胀及国家援助预算的增长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世界银行的作用。1995年,世界上最穷的国家17%的外部援助来自世界银行,而今天这一数字已减少到了当初的一半以下。在未来几年里,向世界银行伸手求助的国家会越来越少,而且不少国家于世行之外获得私人融资也会变得更加容易。在这种情况下,世界银行传统的为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资金的项目就受到了挑战,其功能边缘化迹象日趋显露。
深入分析不难发现,发展的不平衡性已经成为全球经济的最重要特征,而且由于经济全球化的内在矛盾,全球经济发展不平衡无法通过市场力量自发得到纠正,必须依靠全球层次上的资源转移机制。
从这个意义上说,对纠正全球发展不平衡负有特殊责任的世界银行未来改革的本质诉求,就是变革和创新当前的国际发展援助机制,促进全球生产要素全面充分合理流动,实现全球经济的平衡有序发展。为此,世行在侧重对低收入国家和中等收入国家发展融资支持的同时,应注重发挥自己作为“知识银行”的重要作用,实现以提供贷款援助和转移知识并重;另外,世界银行的贷款应明确战略重点和优先发展领域,而不应将有限的资源分散在太多领域,以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与此同时,针对气候变化、农业生产力低下、水资源日益紧缺等诸多全球性问题的挑战,世行应当从向政府提供贷款转向为全球公共品的供给提供融资。
因此,笔者认为,在发展中国家的日益成功和新兴市场经济体崛起的背景下,世界银行作为发展经济学领域研究和政策思想监管人的角色,更应该使自己具有包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