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讨论中国经济转型问题时,不少分析人士(包括笔者本人)都强调要增加内需,特别是居民消费需求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中国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过低,需要增加消费。但是,有些观点似乎认为要增加消费占GDP的比重就要将降低出口的比重。例如,世界银行在刚刚发表的《2030年的中国:建设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的高收入社会》报告中就提到“提高服务业和消费在经济中的比重,降低出口,储蓄,和投资的比重”(英文版,第8页,第3段)。将居民消费和出口对立起来是个很大的误区。 中国出口与GDP的比率约30%,高于美国(12%)和日本(15%),与法国、意大利相当,但低于德国和其它一些欧洲国家,更明显低于一些东南亚国家和地区,例如香港(>100%),马来西亚(100%)和新加坡(>100%)。 以此来衡量,中国经济增长对出口的依赖程度并不高。如果再考虑到中国出口中50%以上是“加工出口”,中国出口中的附加值占GDP的比重更小。 重要的是,上面提到的这些国家,无论他们的出口与GDP比率是高于中国,还是低于中国,他们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都比中国高出很多。中国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低于40%,而其它国家大多高于60%。 从国民收入核算账户的原理上我们知道,只要进出口保持基本平衡,出口与GDP的比率再高也不会挤压消费占GDP的比重。我们用出口的资源去换取进口资源,只要这种交换是符合“国际相对优势”的经济规律,不存在严重的价格扭曲和不平等贸易条约,那么,用于出口的资源增长再高,也不会减少用于国内消费的资源。 因此,调整经济结构,扩大消费,并不是要减少出口。 相反,中国应该是继续努力增加出口,而努力的重点应该放在增加出口产品的附加值,逐步从以廉价劳动力为主的低端加工产品,向高附加值产品转变。 提高出口产品附加值的关键在于如何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不仅仅是出口行业的自主创新,而是整个经济的自主创新能力。出口产品的附加值提高了,工人的工资就会提高,从而有利于增加消费需求。 当然,要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还有赖于很多其它方面的改革和政策,包括,分配制度的改革,金融体制的改革,提高政府在医疗、教育、社会保障等社会服务方面的开支。更重要的是政府(包括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要转换它在经济中扮演的角色:从“经营”角色逐步转变到“管理”和“服务”的角色。事实上,政府角色的转变将直接关系到能否实现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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