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银行《2030年的中国》报告所引发的反应,令人意外地强烈。不仅有“独立学者”杜建国在发布会现场表示抗议,有关部门也表示严重质疑这个报告涉及国企垄断部分的根据和结论。一份研究报告,就此成为人们注目的争议话题。 争议没有什么不正常。无论是个人还是政府部门表示反对,都无可置喙,前提是,认认真真地做学术讨论。任何研究,即使基于再广泛的基础调查资料,再科学的学术模型,再严谨的逻辑推导,并恰当地置入了变量参考,其结论也可能与结果不相一致,特别是预测性的报告。 对于今后18年中国社会经济的展望,尤其是一个难题。因为,尽管过去的30年表明,中国的高速发展并非偶然所得,在此过程中也积累了许多来自官方和民间的实践和理论经验,这些经验在总结、甄别和梳理后仍可以作用于未来经济和社会的演进之中,这是事实;但也要看到,转型期的社会形态,有待升级的经济模式,大量消耗的环境资源和人口红利,以及多元化的利益诉求和立场,令未来的发展新增了许多不确定性,这也是事实。所以,研究和探讨未来的路径,调整那些因情况发生变化而显得相对不适应的经济和社会模块,意义不必多言。从这个角度说,50多位专家学者合力,花了一年多时间形成的近500页的这份报告,至少是直面并严肃地讨论问题,与此前我们动辄能听到的“中国威胁论”“中国崩溃论”相比,哪种更像哗众取宠,危言耸听,浑水摸鱼,还用比较吗? 当然,任何研究,都会面临这样的困境:把问题看得重一些,还是看得淡一些。视角将直接决定对解决方案的选择。世行报告的争议,主要围绕国企定位而发。报告认为,存在着的国进民退和国企垄断现象,对于经济发展的负面影响较大,因此,开出的药方是:推进国有企业改革,降低国有经济所占比例,向自由市场过渡。反对方认为,国进民退并不存在,而药方的效果,将会动摇基本经济制度。 这一争议,实际上涉及到两个判断。一是对于国企改革是否还在进行的判断,一是经济体制改革深入到哪一步的判断。就第一个判断来说,正反双方都可以拿出例子以自证。一方面,央企数量在递减,不少非垄断性央企日子也不好过。另一方面,垄断性央企因为占据过多资源仍为社会侧目。这种矛盾例证,说明央企改革的预期目标和方向并不清晰。而第二个判断,则涉及到改革的力度和决心。但无论如何,不能再退回到“姓社姓资”的无意义循环当中。 因利益争论不要紧,因立场争议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在情绪上发力,而是学术上的再讨论,再对质,并将结果落实到实践中来。转型期的中国,需要有积极的争议,历史上,这也是改革的来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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