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告别2011年的时候,种种迹象表明,世界各大经济体抛弃了“激进”和“退缩”两种极端的思维和政策选择,不约而同地进入了以“稳定”为第一诉求的时期。 美联储在12月14日公布今年最后一次议息会议的决定,维持其联邦基金利率为0至2.5%的超低水平不变,对国债“买短卖长”的扭曲政策也不变,令全球担忧的美联储QE3并未出笼。在政治上,美国从伊拉克全部撤军,并继续在全球推行其所谓的“巧实力外交”。其国家战略与经济政策互相呼应。 欧洲呢?欧盟26国刚刚达成了加强各国财政纪律的共识,这预示着欧洲在贸易、劳工、投资、货币的紧密联系之后,将联盟的触角伸向了最难联合的财政领域——这是赤裸裸地让渡国家主权。做出这么大的动作,无非是想避免欧洲的分裂,并借机打造一个稳定的欧元、稳定的欧盟、稳定的欧洲。至于英国没有加入,更多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英国的“孤立”并不妨碍欧洲的稳定,反而有将一只鸡蛋放在了另一个篮子里的妙处。而且,如果双方需要,英国与欧盟并不排除达成新协作的可能性,从而形成27国的欧盟大团圆。 日本呢?自从上世纪90年代初经济泡沫破灭之后,众企业都背负着巨大的资产负债表黑洞,以稳定为第一要务的路程已经走了整整二十年,其企业的定力已经达到了对银行提供的零利率贷款也不要的地步。在目前的世界经济形势下,日本显然还只能这样走下去,直到它的资产负债表得到根本性改善为止。 引人注目的是中国,刚刚结束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定下了明年经济工作总基调:稳中求进。如果与其他世界主要经济体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多了一个“进”字,但其前提仍然是“稳”,换言之,“稳”才是第一目标,“进”是第二目标,没有“稳”字,其他的无从谈起。 在当下的世界,“稳”并不是一个现实的状态,而只是一个希冀达到的艰难目标。在美国有高失业问题、有美债过高问题;在欧洲有欧债问题、也有高失业问题,还有欧元区和欧盟的政治结构不协调问题;在日本有人口老龄化问题、企业还债摆平资产负债表的问题;在中国有房价问题、就业问题、环保问题、发展问题,等等。这个清单还可拉很长。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都是不稳定的因素,有时甚至一招不慎带输全盘。所以,追求稳定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求稳”并不是不作为,而是需要付出比“激进”和“退缩”更大的智慧。 显然,“稳”并不惟一目的,更不是终级目标,“进”才是世界经济的最终追求。因此,“稳”是环境目标、是手段目标,“进”是“稳”的必然延伸和繁花实果。掌握了“稳”与“进”的关系实质和节奏转换,就把握住了世界经济的大致趋势。 从“稳”与“进”的主体角度分析,宏观决策者大多更关注“稳”——他们的目标是为各类市场参与者提供一个稳定的生存发展环境;微观决策者更关注“进”——他们需要实实在在的增长,以实现福利和财富的自我提高,这也是资本(包括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所有者与生俱来的固有特征。因此,这就需要宏观决策者与微观决策者的互相理解达到平衡,在经济现实中,往往演化为政府决策者与企业和居民间的博弈。有时候,从微观上看是正确的事,在宏观看来可能不可行,甚至从一国看来是正确的事,在世界经济角度看来也是不可取的。反之,也是这个道理。总之,接下来的一年,世界经济“稳”不易,“进”亦难,处理好“稳”与“进”的关系,更不易。但我们无法回避这道2012大考题,走下去才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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