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人大概天然地具备戏剧天分,最新推出的政治惊悚剧不仅有个出人意料的开始,还可能有个难以预料的结局。总理帕潘德里欧10月31日闪电般提出对欧盟新出炉的拯救计划进行全民公决,这一声明不仅让欧盟其他领导人措手不及,更搅得资本市场哀鸿遍野。欧美股市应声大跌,欧元区各国的CDS(主权债券信用违约掉期)费率悉数上涨,意大利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升近历史最高点。
帕潘德里欧成众矢之的,不仅遭到反对党强烈批评,而且受到舆论几乎观点一致的攻击。最为愤怒的当为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萨科齐。在经过一系列的紧急磋商其中不乏对希腊政府的强力施压之后,帕潘德里欧在3日宣称,放弃公投。市场反应积极,欧美和亚太地区主要股市全线上涨。4日晚上,希腊议会对政府进行信任投票,帕潘德里欧以5票的微弱优势通过,暂时保住了政府内阁和总理的位置。为什么?帕潘德里欧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刻抛出公投计划?
首先肯定是内政需要。帕潘德里欧2009年当选希腊总理,就职不久就抛出一枚政治炸弹,披露希腊政府的财政赤字可能达到该年度国民生产总值的12%,比前政府预测的高出了三倍。希腊债务问题就此浮出水面,并引发欧洲债务危机。深陷危机的希腊接受欧盟援助的代价是要实行严苛的紧缩计划,而紧缩政策不仅动了利益集团的奶酪,又给本已进入衰退的经济雪上加霜,让希腊普通民众的生活更加艰难。人民对政府失去信心,罢工、示威不断,当政时种下危机祸根的反对党则利用人民的情绪来攻击现任政府的所有做法。帕潘德里欧既要收拾前政府造成的乱摊子,与欧盟援助国周旋,又成了反对党的替罪羊,人民的出气筒。实行全民公投等于是向反对党和人民挑明,面对危机大家要共同承担责任。帕潘德里欧早些时候说,如果朝野能达成共识,就不需要再就欧盟救助计划进行公投了。公投计划取消,某种意义上是帕潘德里欧的一个小小的胜利,证明反对党终于转而支持接受欧盟援助的新方案。
公投计划的另一个目的,是向欧盟援助国讨价还价。按照欧盟峰会达成的拯救方案,私人银行和保险公司将减记50%的希腊债务,欧盟今后三年还会向希腊提供1300亿欧元的救助资金。但按投资家索罗斯的说法,私人债权人50%的减记只相当于削减了希腊整体债务的20%,所以新方案只能暂时缓解危机,且效力只能维持3个月左右。希腊政府的公投计划其实也是向欧盟救援国发出的警告兼讨价信号,试探会否获得私人部门更大的减记或欧盟更优惠的贷款利率。但显然这个目标不容易实现。
帕潘德里欧获得了议会的信任投票,但希腊的这出政治惊悚剧其实才刚刚开始。希腊的政局充满变数,而债务危机也未见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