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借贷市场的乱象引起政府重视,近日,国务院副总理王岐山在中小企业金融服务座谈会上强调,人民银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要十分关注民间借贷市场的状况。王岐山指出,就业是民生之本,小企业的生存与发展直接关乎就业增长、经济转型和社会稳定。要从战略和全局高度,加快转变金融业发展方式,推进结构调整和改革创新,全面提高对小企业的金融服务水平。 从孙大午,到吴英,再到最近自焚的包头巨商金利斌,这些新闻人物的背后,有一个共同的影子,就是民间借贷市场。在高强度的金融压抑之下,中国形成了以“银信合作”和地下钱庄等为特征的“影子银行”。这些灰色金融机构绕开了管控严格的正式金融市场,以高利贷的形式在市场上翻云覆雨。当下,紧缩的货币政策使中小企业贷款难上加难,当这些企业主们企图从黑市寻找脱困之道时,等来的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与此同时,在高利率之下,民间借贷市场也成为了一个高风险的金融市场,系统性风险一触即发。 形成今天这种境地,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一以贯之的金融压抑。金融压抑造成了银行业严重的信贷歧视,而民营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则深受其害。有统计显示,虽然非国有部门对中国GDP的贡献超过70%,但是它在过去十几年里获得的银行正式贷款却不到20%。在过去30年的时间里,在金融压抑的环境中,民营企业何以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北京大学教授姚洋认为,这很大程度上源于正规金融机构的“漏损效应”。即在金融压抑的经济体中,金融资源通过非正规甚至非法途径从国有部门向私人部门“漏损”。 这种“漏损”带来的往往是“只富官商不富民”。没有强大政治资源和背景的中小企业,只能通过高利贷来维持资金链。对于这种压抑之下的漏损,德国前总理艾哈德曾说,“如果不采取更自由的市场经济方式,就会陷入绝对的极权主义中去。” 如同追求自由是人的天性一样,金融自由是金融的天性。这种天性的重要表现,就是对金融压抑的反抗、叛逆和救赎。在资本主义发展之初,司法机构并不承认债务、期权转让的合法性,但是,金融的自由天性最终冲破了奴役的笼牢;在当代中国,绝大部分民间金融始终处于正式的金融体制之外,这种灰色甚至非法的处境,就如同压在石板下的种子,仍在艰难地生根、发芽和努力寻找成长的空间。 面对各种民间借贷市场的乱象,如果只是一味地加强监管,或者单纯通过法律制度防止正规渠道的资金“漏损”至非国有企业,那么,民营企业只会面临更大的生存困境,与此同时,市场经济也更趋“权贵化”、“官僚化”。既然自由是金融的天性,何不顺应这种天性?在《金融压抑下的法治、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一文中,卢峰、姚洋经过精密的实证分析后认为:如果能够给非正式的执行机制留出空间,私人总是能够找到一些方法来克服这些制度上的缺陷,使整个经济接近社会最优水平。“就中国的金融发展而言,改革银行体制、尤其是使利率市场化所带来的收益可能远远超过改善法治的收益。” 金融自由和开放是民间金融的唯一救赎之道。正如有人所指出的:“如果不放开利率,就会推动更多资金转入地下。”或许有人担心放开民间金融、利率的市场化会带来更大的风险。然而,阳光是最好的消毒剂,在民间金融已成规模的现实下,不让它们获得合法地位,就无法进行实质的监管。最后,我想以《来自竞争的繁荣》的一段话来结束本文,取消政府对价格的管制之后,“黑市突然消失了,橱窗里摆满了货物,工厂的烟囱突然冒烟了;街道上货车川流不息。……货币改革那天的钟声一响,经济恢复便在经济生活的各个方面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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