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7月1日起,已经停止开户三个多月的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重新开张。在实施“新交易规则”的同时,它将再陆续发售第三批艺术品。此前,天津文交所之所以被叫停,在于其创设的“艺术品股票”暴涨暴跌。而今番重新开张,尽管规则有所更动,但本质其实未变,因此,怕还是难免再次产生新的乱象。 确而言之,艺术品投资不该是这般迎合资本的玩法。如果一味搞“借资兴市”,终有一天,艺术品市场会被资本的蛮力反噬。 之所以说交易规则新意有限,无非还是因其走了提高开户门槛的老路。如今,成为天津文交所投资人的开户门槛已提到100万元,而且还必须经天津文交所同意成为投资人会员,方可入场交易。而三个半月前,资金门槛是50万元,半年前的资金门槛只不过5万元。尽管看起来,门槛最低的几个月,是天津文交所市况最疯狂的时候,首批上市的天津本地画家白庚延的《黄河咆啸》和《燕塞秋》两幅绘画作品一举实现了单幅作品市值过亿元,而一俟调高保证金至50万元,便出现成交极其低迷结果。但是,市场起落却并不仅是因为交易规则改变: 一是因为河南郑州文交所恰在今年4月26日开张,启动摇号抽签,天津文交所出现了竞争对手;二是郑州文交所首批上市的《蓝田泥塑》、《王铎诗稿》和《全辽图》规避了天津文交所首批上市作品严重同质化的问题,获得了市场追捧;三是天津文交所的交易规则朝令夕改,不仅严格限制新资金入场,更将涨跌幅限制更改为“临时设置上市艺术品月价格涨跌幅限制”。 在此背景下,天津文交所的市场竞争力才相形见绌。至于保证金调整,至多只是个很小的因素。从此出发,笔者认为,此番再次调高保证金,天津文交所也不易重焕生机。 本质上,天津文交所的问题代表了国内艺术品投资领域的核心矛盾,即创设新的交易模式,过度仰仗资本的力量,试图快速挖掘价格表现,幻想实现所谓艺术家、市场中介和资本所有者的多方共赢。 首先,艺术品“股票”模式不是价值投资,本质是资本游戏。公司股票的上市要经过会计事务所、保荐人、发审委等环节。投资人可以从受法律保护的文件中评估公司内在及公允价值。艺术品“股票化”则是将莫测的市值人为分割,是招徕中小投资人入局抬轿的做法。众所周知,确定艺术品市值原本就缺乏客观估值手段,也缺乏法律制约。部分上市公司股票投资者可以在价格波动之外拿到公司分红,而投资艺术品股票的人则既没有分红也拿不到实物,只能期待二级市场价格上涨。所以,这只是“掷骰子”游戏罢了。 其次,监管缺位导致公信力存疑,存在操纵风险。天津文交所前两大股东均被媒体爆料是民营房地产企业,且资质平庸。在地方政府作为主监管者的条件下,有关部门一旦无力对其实施有效监管,就极易出现违规操作,并直接引致公信力反复丧失。由于监管者潜在缺位,市场操作风险也极易发生。艺术品股票从“认购”伊始,如何定价、如何切分份额,就有人为做局的空间。在交易过程中,电子盘口的后台交易数据在技术上更易被人为修改、操纵,可能对投资人利益造成潜在伤害。 第三,艺术品价格背后是历久弥香的艺术价值,不能急功近利。盛世收藏热,源自平静年代的人们重视古董所承载的记忆的价值。艺术品本质上是艺术家运用才具创作的产品,真实价格需要一个挖掘过程,现当代艺术品尤其需要时间磨洗。通过“股票化”手段,吸引资本大鳄把艺术品当作分散投资的渠道,按照股票炒作的策略,吸货、洗盘、拉高、出货,折腾一番,看似热闹,实则是引狼入室。泡沫膨胀看似皆大欢喜,而泡沫破碎的时候将令艺术尊严扫地。 一言以蔽之,艺术品投资绝不能是当下这般玩法。用炒股票的思路来做艺术品投资,是制造泡沫、亵渎艺术。其中,再掺上市场操纵、内幕交易、监管缺位等问题,最后难免留下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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