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经济运行中,有三个问题需要关注和讨论。
为缓解通胀压力、抑制资产价格膨胀,去年年底国家宏观调控政策作出重大调整,在继续实施积极财政政策的同时,货币政策由“适度宽松”转为“稳健”。2011年以来,货币政策不断向“稳健”转变、向常态回归,央行连续多次调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和存贷款基准利率,加大公开市场操作,回收流动性。
目前来看,货币政策收紧的效果正在显现,流动性过剩的状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具体表现在:一是货币供应量(M2)增长已由年初的接近20%降到15%左右,基本回到了正常水平。二是社会融资总量明显减少,今年一季度社会融资总量增加4.19万亿,同比少增3225亿元;前5个月人民币新增贷款3.53万亿元,同比少增4800亿元,减少了11.66%。银行贷款也实现了月度之间的均衡投放。三是资产价格尤其是住房价格上涨明显放缓,住房投资投机需求得到了初步抑制。
需要指出,有些高耗能、高污染和低效率的产业本属于淘汰的对象,但在当年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保增长的大背景下又活了过来。在政策回归常态(而不是收紧)的过程中,这些企业出现“贷款难”甚至倒闭的现象也在预料之中。因此,在货币政策收紧和银行可贷资金减少的情况下,出现一定程度的“贷款难”也是正常的。不应该把部分企业破产倒闭归因于货币政策的转向或“过度收紧”,更不该由此得出货币政策“超调”的结论。
所谓“超调”,一般是指由于政策收得过快、力度过大而导致经济增长急速放缓、失业增加的经济“硬着陆”现象。目前来看,尽管未来一段时间经济增速可能还会放缓,但依然会在9%以上,不会出现“硬着陆”,因此也就不存在“超调”问题。
观察未来1~2个季度,我国宏观经济政策确实面临着“两难”抉择。首先,由于极端天气影响农产品生产、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居高不下、全球流动性过剩短期不会改变等原因,三季度通胀水平依然会保持高位,尽管比二季度会有所降低,但依然会在5%左右。其次,在外部环境遭遇“倒春寒”、国内“去库存化”压力增大和政策收紧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下,经济增长很可能继续放缓。
增长放缓、物价高企给宏观政策操作带来了困难和挑战。我们的观点是,一方面,未来经济增长依然会保持在9%以上,发生像2008年那样大危机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不存在“硬着陆”风险;另一方面,经济适度放缓也是政策调控所期望的结果。经济适当放缓,更有利于节能环保、有利于提高效率、有利于推进改革、有利于结构调整、有利于经济长期健康发展。因此,未来一段时间应该把政策的着力点继续放在治理通胀上。
尽管我国经济短期问题不是很大,但需要关注中长期增长。首先,在经济转型的大背景下,经济增长的适度放缓是可以理解的,但需要警惕经济过快大幅下滑。因为在未来几年,如果投资乏力、出口放缓的判断是成立的,那么消费能否支撑经济保持9%以上的增长就成为关键。根据国际经验,消费主导型的经济一般都是低速增长。其次,未来1~2年,投资对中国经济依然重要,保持投资适度增长十分关键。由于今年反危机投资到期,在出口放缓的情况下,如果投资再大幅萎缩,我国经济很可能出现失速。第三,短期内,地方融资平台治理对中国经济影响甚大。
受央行连续多次调高存款准备金率、存贷比调整等政策的影响,今年以来商业银行信贷投放明显放缓,可贷资金规模明显减小,银行体系内的流动性不足问题逐渐呈现,越来越多的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遇到了“贷款难”问题。初步统计,今年前5个月人民币新增贷款3.53万亿元,同比少增了4800亿元。但从整个社会来看,流动性过剩问题依然存在,尤其是外汇占款、到期票据、前几年信贷巨额投放等使得全社会流动性明显过剩。其结果必然是,一方面,实体经济贷款需求尤其是中小企业贷款得不到很好的满足,有些地方民间资本借贷利率高达5分(月息5%),甚至有部分中小企业因资金链断裂而倒闭;另一方面,由于流动性总体过剩导致物价上涨、普通商品遭遇投机资金的“爆炒”、大量社会资金找不到合适的投资渠道。这种结果看似偶然而实则必然,意味着货币信贷资源没有得到有效配置。
实体经济的流动性不足与非实体经济的流动性过剩并存,说明实体经济与非实体经济之间资金流动的渠道不畅,信贷资源配置机制不健全。解决问题之道在于长短结合、标本兼治。
短期来说,治理流动性过剩更应倚重公开市场业务、发行央票,而不是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充分利用监管部门关于改进中小企业金融服务的“新十条”的有利时机,加快针对中小企业的金融生态建设、金融产品和服务创新、金融政策的完善。
长期而言,要加快和完善制度供给,大力发展包括企业债、地方债、股票等在内的资本市场,提高直接融资比重,改变社会融资对银行贷款的过度依赖;针对近两年储蓄存款理财化、金融脱媒、利率事实上的市场化的现实,需要加快利率市场化改革,形成完整的资金收益率曲线,使利率能客观准确地反映信贷资金的供求状况,提高信贷资源的配置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