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清晨,遭受地震与海啸破坏的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2号反应堆容器出现部分破损,这表明可能导致更为严重的核泄漏,方圆30公里圈内的居民被警告进入室内。 接着,当地时间15日13时,日本东京都发表核辐射监测报告说,福岛第一核电站泄漏的核物质已经飘至东京,东京地区的放射线量已经超过了往常的20倍,而且继续处于上升的趋势。此外,与东京都相邻埼玉县政府也发表报告说,埼玉县的核辐射量也比平时增加了20倍。受东京电力限电计划以及福岛核辐射泄漏可能加重等因素影响,3月15日,东京股市日经225种股票平均价格指数继前一天大跌6.2%之后,跌幅高达10.5%。 与海啸瞬间造成冲击不同,福岛核危机是在随后几天内逐步加剧的。在地震发生后不久,日本原子力安全保安院与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枝野幸男以及东京电力公司一起向公众保证,将核反应堆保持在安全状态的努力一直是成功的。但随后,此前认为的一些不会发生的事情都逐一发生了。 尽管日本政府还面临很大的救灾任务,但政府应该在核安全问题上更加主动努力,现在或许应该为最坏的情况制定最终解决方案。目前还不清楚日本相关电力公司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但他们一些矛盾言论以及判断屡屡被推翻已经应该引起重视。 对于核电站这种要求安全至上的工程,在设计上遵循的是“防卫深度”哲学,即为所能够想象到最坏的情况设计防卫措施,然后为这套系统再设计故障解决方案,以确保即使这样最坏可能的故障发生后,核电站的安全问题依然在控制之中。但福岛事故暴露了这种风险分析和工程上的缺点,即人类对发生概率很小的某些风险总是忽略,从而不必为此制定应对计划,又或者,会发生一些人类根本无法想象到的连锁性灾难。 这次地震超过了福岛核电站设计的抗震强度,并伴随着未曾预见到的海啸。虽然核电厂自动停止了运行,但核燃料仍保持着极高温度,备用的柴油发电机本来可以将水泵入反应堆冷却核燃料,但这套系统在海啸中意外受损失灵,应急电池则不能够提供足以运转水泵的电力。部分技术性“防卫”慢慢失效,这意味着反应堆会慢慢积聚热量和压力,如果无法抑制反应堆内的连锁反应,熔化的放射性金属烧穿安全壳,导致大规模放射性裂变产物泄露到周围环境,例如碘-131和锶-90。 是次福岛事故毫无疑问将会冲击全球刚刚复苏的核能开发,或将重患“切尔诺贝利综合征”。当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漏事件导致了前苏联、美国与欧洲全部停止核电站的建设,直到2005年,全球能源供应紧张以及应对气候变暖问题,才将核能这一清洁能源再次推向舞台。福岛事故发生后,欧洲和美国已经在质疑与抗议声中开始检讨自己的核能规划,如果此次危机得不到控制,这种质疑的气氛将使人类最重要低碳电力的利用受到极大影响。 目前,大多数运行中的核电站属于落后的技术,尽管第三代核电技术是最安全的,但第三代核电技术的核电站还未投入运行。事实上,每一次重大事故都会摧毁一些人们对安全技术方面的信任,并壮大全球的反核力量。这会促使天然气与煤炭价格的上涨,加剧世界的能源紧张,并将“能源政治”进一步推向极致,成为重塑全球格局的主导性力量之一。 但新兴市场的经济规模与能源需求日益膨胀,以风能、太阳能等为主的新能源还无法大规模取代传统能源,因此有关核能的命运在不同区域可能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对以服务业为主的发达国家而言,碳排放压力不大,能源需求稳定,选民要求弃核的政治压力将会迫使他们的政府不得不暂时停止核能的开发。而一些新兴市场国家面临增加能源供应与减少碳排放的双重压力,政府将从供应可靠性与成本角度来定义能源安全,经济增长与就业岗位的目标非常重要,这意味核能在新兴市场国家和地区的发展有可能将以不断探索新技术和安全性为主。 正如福岛事故告诉我们的,安全防范措施未能系统而全面,与一些无法预料的意外灾难结合在一起,很容易酿成安全危机。核电站建设质量与运行监管体系的安全性要求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因此,除了单个国家自身努力构建安全以外,国际社会也应该致力于建立一套国际体系,使得核电站在接受国内管理的同时,也能够在安全性方面得到一些外部的建议与监督。 我们必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地球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化石能源为人类使用,核能是目前唯一可替代的清洁能源,除非实现了核聚变发电技术。因此,我们现在只有提高核能的安全性,而不可能对其彻底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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