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十二五”规划纲要,未来五年经济目标将以发展方式转型为主题,结构调整为主线。发展方式是个非常全面的概念,以经济增长角度论,发展方式转型就是增长方式转型,从投资增长为主转为消费增长为主。更完备些的增长方式转型概念,是注重“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模式。“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推动经济增长的模式,是比较理想的增长思路。笔者以为,“十二五”规划的转型战略,为实现推动“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创造了很大空间。
在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中,“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是产出增长率与各要素投入增长导致的产出增长率之差。换句话说,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体现的是要素投入对产出增长贡献以外的、不能被要素投入解释的那部分产出的增长,也就是著名的“索洛(Slolow)残差”。
如果我们能加大“索洛残差”的增长,就会增加非要素投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对投资推动增长的依赖就会下降,并且完全可以在投资下降的同时,依然保持经济增长。
“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包括几个重要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制度变革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要改变目前这种以“高投入”为主的不可持续的经济增长模式,制度性进步应有巨大的“红利”。
首先,我们能针对导致过度投资的资源配置非市场化制度性原因推行改革。支持经济增长的主要资源是资金、土地和劳动力。银行是配置资金资源的主要金融机构。但在以利差为主的经营模式和保护这种模式的各种制度下,银行不可能把资金优化配置到对经济贡献最大的经济主体中去。因此,改变银行盈利模式,通过多元收入结构来降低坏账,培养利率定价和防范风险能力,是完善市场化配置资源机制,增加投资有效性的重要体制变革。
政府职能转移是另一市场化配置资源的体制因素。因为政府职能和财政预算体制的问题,地方政府利用权利配置资源,特别是土地资源和地方国企资金,以及银行资金支持GDP增长的行为一直比较突出。这些行为的目标不是资源收益的最大化,扭曲了市场各参与主体之间的关系,带来过度投资、产能过剩、低水平重复建设、不公平招商引资等一系列毛病。
其次,对导致高贸易顺差的国内高“储蓄-投资”差异的内部失衡的经济结构进行调整。高贸易顺差带来的国际贸易摩擦和人民币升值压力,是近年困扰中国经济发展的麻烦之一。事实上,依据经济学理论,贸易不平衡等于国内“储蓄-投资”的差异。外部不平衡,实际是内部不平衡所致,解决经济失衡,须从内部结构调整着手。
如果我们通过转变财政储蓄的投资为公共事业的支出,调整“储蓄-投资”结构,降低“储蓄-投资”差异,就能改善国内外经济失衡的现状。如果政府储蓄投入国内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则将降低国内居民的“风险储蓄”和“审慎储蓄”,加大当期最终消费。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企业和居民行为都能按经济规律正常循环,调整“储蓄-投资”的结构,缩小“储蓄-投资”差异,最后会达到外贸平衡,进而达到国内“储蓄=投资”的经济的“充分就业”的理想的整体平衡。如果贸易顺差不断减少,不断向理想的贸易均衡状态收敛,相应的外汇积累速度将明显放缓。一般来说,在“储蓄-投资”的差异和贸易顺差降低的同时,消费会相应增长,促进更多依靠内需而不是外需推动经济增长,推动投资增长和依赖外需增长的模式向消费增长模式的转移。国际收支不平衡和国内外经济失衡带来的国际国内的矛盾,在经济结构的不断调整过程中会得到部分缓解。
其三,相应完善导致消费增长平缓的收入分配方式和社会保障体制。消费是经济增长三大引擎之一,而消费增长与收入增长密切相关。收入分配有三个层次。第一次收入分配是工资;第二次收入分配是转移支付;第三次收入分配来自社会的慈善捐助。我们的收入分配制度有很大改进空间。根据边际收入倾向理论,低收入群体工资收入改善对消费增长的作用比较明显。所以,针对低收入群体的收入分配制度,包括低收入群体在内的社会保障体制的完善,应对促进消费增长有非常实质性的作用。
第二个方面,对自然条件的投入,改变环境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如能保持自然生态平衡,风调雨顺,减少自然灾害带来的防范和恢复的成本,人和自然的和谐就带来经济的和谐。我们的自然生态环境已为“不顾一切”的高增长付出了巨大代价。如果从现在起能够逐渐恢复自然生态,或者减少进一步破坏,从长期来说也会增加对经济发展的贡献。
第三个方面,技术进步,包括技术效率的提升对经济增长的贡献。通常人们容易把“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狭义地理解为“技术进步”,事实上,技术进步是其中的一部分。技术进步提高生产率推动经济增长是被理论和实践都证明了的。现阶段,如果我们能在能源使用的效率上有较大的技术突破,提升能源的使用效率,同时大力开发可再生能源,短期内可以缓解能源短缺的瓶颈,长期可以解决能源限制这一经济增长的最大约束条件。
很显然,“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带来的经济增长,应是与经济潜在增长率相适应的增长,是有质量的增长,是能保持投入产出基本平衡的增长,和谐的增长。从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出发,我们就不必过分担心经济增长得太“快”,也不必过分担心国内外经济失衡。如果我们坚持制度性改革,大幅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一定能像改革初期那样靠制度进步的“红利”,实现新层次上的“低投入高增长”的经济增长模式。
我们热切期待中国经济实现由“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带来的平稳的经济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