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越南央行宣布了一项“大手笔”的举措——将本币一次性贬值7%,这创下了该国近八年来的本币单次贬值最大纪录,在全球范围内也相当罕见。 在美国“二次量化宽松”的政策背景下,越南的举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在应对本币的“被升值”,就像很多其他亚洲经济体的境况一样。但事实上,越南主动贬值本币的动机和背景相当复杂,绝非通过压低本币刺激出口这么简单。 其实,越南盾主动贬值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从两年前越南闹金融危机那时起,该国央行就在不定期地贬值本币。算上最近的一次,过去15个月中,越南盾已先后四度“自贬”。很大程度上说,这些贬值都是迫于无奈的“被贬值”。 表面上看,越南央行是在主动贬值本币,或者按官方的说法,是在“提高汇率弹性”;但在实质上,这只是货币当局顺应了市场上本币贬值的潮流。自去年8月的前一次主动贬值以来,越南盾的官方汇价并未太大变化。但在黑市,盾的汇价却在持续大幅贬值,美元兑盾的汇价从19500附近一路升至今年的20800左右,波幅超过5%。在上周贬值前,黑市中盾的汇价较官方价格低了10%。放任这样巨大的汇价差异长期存在,对货币当局的信誉而言本身就是最大的危害,因此央行选择了主动出击。 另一方面,越南并不“宽裕”的外汇储备,也决定了其不具备足够的实力与汇市“狙击者”们展开旷日持久的对决。换句话说,国际资本要持续做空盾,越南央行没有足够的底气来“托市”。这使得官方有关“外汇储备依然充足”的一再强调,听上去是如此无力。 花旗的统计称,去年年底,越南的外汇储备已降至136亿美元,远低于2008年的239亿美元。为了抵制本币过快贬值,当局动用了大量的“弹药”。穆迪公司上月警告说,因为外汇储备继续缩水,越南出现国际收支危机的风险大幅上升。 在这种情况下,通过主动大幅贬值,暂时可以缓解外汇储备进一步无谓损耗的压力,并帮助稳定汇市。 当然,就贬值本币所能怀有的最简单动机来看,越南盾走软对该国出口多少还是有些刺激作用。不过,考虑到越南出现贸易赤字不是一天两天,且官方汇率已落后于市场行情,仅凭一次货币贬值就扭转贸易形势显然不现实。去年,越南的贸易逆差高达132.4亿美元。而仅今年1月份,该国的贸易赤字就有10亿美元。 另一方面,大幅贬值本币还可能带来巨大的负面效应,特别是令通胀形势更趋严峻。上个月,越南的通胀率达到12.17%,创近两年来之最。去年全年的通胀率也达到11.75%。本币的大幅贬值,会给越南增加输入型通胀的烦恼。 也许有人会问,越南为什么不通过利率手段来压制通胀,就像IMF最近一直在敦促的那样?的确,央行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一问题,但在市场利率已高达20%的情况下,上调仅为9%的名义利率已没有太大意义。反倒是不少政府官员一直在敦促,要采取措施削减借贷成本,以实现经济增长7%至7.5%的官方目标。 说到底,在稳定本币币值、缩小巨大的贸易赤字、压制通胀以及保持经济快速增长这几大目标之间,越南的政策决策者们似乎并没有将任何一个作为主攻的突破口。而是希望“眉毛胡子一把抓”。这对于已经在两年前经历过一次“黄牌警告”的越南经济而言,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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