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括中国经济2010年的表现,有两个特点非常突出:一是GDP增长重新回到快车道;二是财政收入同比增长20%以上,首次突破8万亿元的大关已成定局。
然而,在财政收入突破8万亿大关,稳坐全球第二大财政大国的时刻,税务部门的一系列举措非常令人不解,各种各样的加税措施层出不穷:为了调控房地产市场,即将推出房产税的试点;为了保护环境,即将推出环境税;为了保护资源,即将推出资源税;为了控制大排量汽车,实行分层车船税,等等。而国家税务总局的有关负责人在很多场合一再表示,未来减税的空间并不大。这些表态和举措,与中央一再倡导的“结构性减税”的大方向是背道而驰的。
中国宏观税负不可谓不重。前不久,中国社科院发布的《中国财政政策报告2009/2010》显示,2009年按全口径计算的中国政府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已经达到了32.2%。按照世界银行的标准,低收入国家的最佳宏观税负水平为13%左右;中下等收入国家的为20%左右;中上等收入国家的为23%左右;高收入国家的为30%左右。按照这个标准,中国宏观税收负担已达到高收入国家的水平。如果再考虑到中国的财政支出结构中,大量的用于行政管理费用的支出,比重高达18.73%(国家统计局2006年数据),而同期日本的行政管理支出比重是2.38%,英国为4.19%,用于教育、社会保障、医疗等民生领域财政资金供给严重不足。这使我国政府的收入比例和美国等发达国家相当的情况下,居民的税负痛苦指数却远高于欧美等国的主要原因。
再从企业和民众的生存境况看,仅以民企为例。目前,中国的民营企业面临的是一个难以自圆其说的“三维环境”:对内,宏观税负追英超美,企业负担沉重;对外,在整个产业链上,中国企业处于产业链的最低端,利润空间日益被压缩。企业要生存下去:一是压低人力成本,一些地方的企业呼吁废除《劳动合同法》,一些企业主呼吁废除最低工资,就是基于这个理由;二是逃税漏税,对于小企业而言,在国民财富的大蛋糕中,在利润空间很低的情况下,只能从国家税收中逃一点,从员工那里压一点,用秦晖的话说,就是基本靠“低法治”优势、“低环境”优势、“低人权”优势等制度禀赋生存。
也就是说,
在目前经济状况好转、中央财政收入良好的情况下,无论对于企业和民众,都应该进行减税,改善企业的生存环境,只有如此,他们才有可能考虑产业升级,才有可能调节收入分配。如果经济一旦好转,却首先将“加税”提上日程,一味想办法从企业和老百姓口袋子里掏钱,经济转型的根基何在?收入分配的调节又何来的空间和可能?在以上两者都不存在的情况下,中国制造的产业升级肯定就是一句空话。
“十二五”期间,对于中国而言,是发展模式转型和结构调整的关键五年,在国家财力已经足够庞大的情况下,应该坚持“结构性减税”的主旋律,给企业和民众减负,在国民财富的大蛋糕中,政府所得已经够多,继续增长只会影响中国经济的竞争力,影响中国模式的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