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国集团首脑峰会(G20)和亚太经合组织(APEC)先后在韩日召开,并非凸显亚洲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角色发生了显著意义的变迁。进一步说,代表重量级新兴经济力量的“金砖四国”即便和处于产业分工顶层地位的德国联手,暂时也无法撼动美元的地位。倒是曾被寄予厚望的G20在促进全球经济复苏和金融稳定中的边际作用正呈现下降之势。伦敦峰会也许是一个分水岭,不过,即便在那次峰会上,G20的作用也主要是工具性的。 谁都知道,无论是全球经济失衡、竞争性货币贬值还是贸易保护主义和全球流动性的泛滥,其背后的主要推手均是美国。客观地说,自1944年以来,美国在促进世界经济增长和全球金融稳定中的作用举世无匹;不乏创造力的美国也曾为国际经济和金融体系加注了不少创新元素。但正如当年的英国一样,要让国际经济和金融主导国主动褪去自私色彩几乎是不可能的。美国近年来其实一直在设法维持和延长“美元红利”期。本来,按照欧洲人的设想,今日的国际货币格局应是美元与欧元分庭抗礼,共同承担国际货币储备币责任。假如从经济面来看,欧洲无论是在经济规模和贸易规模等领域确实早已超过美国,但先天不足的欧元已被证明难堪大任。美国可以通过定期或不定期的货币操纵来打击欧元。世人不应忘记,两年多前,当美国参众两院在政府的“软硬兼施”下通过救市计划之后,白宫的操盘手们反而暂停了救市手术,救市方案批准的国债额度迟迟没有启动,监管部门甚至在市场处于极度恐慌时还敢解除放空禁令,致使全球股票和期货价格随美国市场的波动一度出现巨幅震荡,美国以外的市场对经济衰退甚至崩溃的恐惧进一步放大。结果,近年来表现强劲的欧元成为首要洗劫对象,2008年10月23日,欧元兑美元以1.2931收盘,从当年最高点下跌了19%,这在欧元发展史上极为罕见。两年后的今天,美国再次启动了不负责任的货币政策。一方面出台了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向全球货币市场拼命灌水;另一方面,又让美元“果断”升值。而市场由于担忧欧债危机阴霾再度来临,欧元对美元的汇率上周创下了8月以来的最大单周跌幅。可怜的欧元,每每在国际货币体系面临大洗牌紧要关头掉链子。这是欧元区的悲哀,更凸现美联储政策的老辣。 因此,尽管国际货币体系改革早在两年前就迎来了极佳的时间窗口,但在诸多约束框架下,无论是经济实力雄厚的欧洲还是改革意愿最为强烈的新兴经济体,都无法撼动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主导地位。或许,正如英国《金融时报》在G20首尔峰会后发表评论说,几乎所有参与国际金融体系的人都认为,长期而言改革是无可避免的;中国的崛起必将意味着,美元无法维持其作为全球唯一储备货币的地位。不过,在未来一段时期内,美元的角色可能不会发生改变。 笔者认为,国际经济与金融新旧力量的此长彼消必将使得美元体系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断裂。但在这一天真正到来之前,其他经济体不要指望美国主动放弃储备货币发行国地位。 当然,美国也知道,在愈来愈大的改革压力面前,一味死守不变也不是办法,有可能继续力压欧洲向新兴经济体让渡部分话语权。而为了改变各国对美元泛滥的指责,美国有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候,顺势升值美元,结果缓解了世界通胀,却再一次变相剥夺他国。其可能的路径安排是:持续的美元贬值使得新兴经济体难以控制高通胀,加上金融危机病毒未彻底清除,新兴经济体资产泡沫破灭的机会越来越大,使其被迫采取经济硬着陆,以致需求大大萎缩,资金撤出大宗商品市场,美元顺势转强,资金回流美国,在美国加强金融机构稳定度的同时,新兴经济体外汇储备大幅下降,证券市场价格大幅度缩水,股市暴跌。而作为拥有世界石油和黄金最高储备的美国,可选择在高位卖出石油和黄金,回笼美元,继续结算世界经济。于是美国在吸纳各国资源输血美国之后,又让世界各国为美国重整世界战略格局的所有博弈成本支出买单。 可以说,业已失去改革时间窗口的国际货币体系改革正进入“有主张无杠杆”的尴尬阶段。改革的下一个时间窗口既需要重大事件的发酵,更有赖于比肩美元的货币杠杆的出现。欧元和日元已被证明难堪储备货币大任。 在既有的约束框架下,中国参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现实追求应该是:如何以经济和贸易实力为基础,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笔者认为,五年之内,人民币要争取成为中国与大部分经济伙伴国之间的贸易与投资的计价和结算货币,并逐步成为货币互换的主要币种之一;在此基础上,中国应努力锻造金融竞争力,强化金融体系稳健,积极发展以人民币计价的债券市场,以开放的金融胸怀、与经济实力相称的国际责任感、广受认可的金融气质和较强的风险管控意思,创造有利于人民币比肩美元的外部支持环境,力争在十年之内使人民币成为区域主导货币,进而发育成比肩美元的货币杠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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