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6日上午10点，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在国会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作证，主题是中国的货币政策和中美经济关系，会议室选在参议院德森(Dirksen)办公楼的五层。由于这位财经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出席，会议室里早就座无虚席。笔者所在媒体区办公桌上的同行既有来自欧美通讯社的，也有来自日本等国的亚洲记者。记者们一个个眉头紧锁地准备稿件，一派迎战“风雨欲来”的紧张阵势。
当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克里斯托弗·多德等议员集中火力攻击人民币汇率时，会议室里突然传来了刺耳的杂音。在这“严肃”的环境下，像报警器发出的杂音显然给会场添了几分荒诞味。
由于不知道杂音来自何方，多位议员、记者都仰头寻找声源，无果而终。过了不久，当盖特纳开始振振有辞地发言时，这一起起伏伏的杂音再次响起。这座有半世纪之久的老楼“后台”传来的莫名杂音，给这个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政客们的表演增添了些“道貌岸然”的感觉，也让人不禁联想起美国政界这些年拿人民币说事也是起起伏伏多少回了。
盖特纳准备好的材料有8页A4纸，里面有两页是谈中美经贸关系经贸重要性的，其中不乏“到目前为止，美国对华出口同比增长了36%”、“美国对华出口增速快于任何其他市场”等很有说服力的数据和观点。
但在听证会现场，笔者给盖特纳掐了一下表，他讲中美经贸关系重要性部分不超过两分钟，剩余时间基本都在谈论人民币升值幅度不够大、对美国产业的损害以及回答议员提问了。当然，他也警告说，如果国会采取严厉措施，当心开枪走火，给美国自身的产业带来损失。
无独有偶，奥巴马当日在会见“总统出口委员会”成员时说，美国在截至目前的半年中出口增加了18%。把这两个数据一对比，可以看出，美国对华出口今年的增速差不多是美国出口平均增速的两倍。美国政客只爱抱怨中国人抢走美国工人的饭碗，而对华出口带来的就业拉动则绝口不提。
在美国当政客，少不了要学会“看人下菜碟”。美国财长盖特纳也应是个“聪明人”，岂会在众多议员的围攻下替中国说好话。不过，有心人在现场发现了一个细节：在盖特纳准备好的打印版发言材料里，抱怨人民币升值幅度过慢，说从中国6月份宣布增强人民币汇率弹性以来，人民币只升值了1%，但在现场发言中，盖特纳把这一数字改为了1.5%。
遗憾的是，盖特纳只字未提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间价已连续五个交易日创下汇改以来新高这一事实。但明眼人从中可以看出，最近中国汇率弹性增强的幅度之大让美国财长始料未及。尽管如此，在当日下午2点43分笔者再次收到财政部发来的盖特纳发言稿电子邮件中，笔者核实发现原稿中的1%还是没有改成1.5%。是故意为之？是秘书没有好好听部长发言记笔记？还是根本不在乎？看来人民币多升值0.5个百分点给中国出口企业和民众造成什么冲击，他们是不会太在意的。
当美国中期选举临近之际，在民主党和奥巴马的支持率不断下滑的背景下，多德等资深议员自然不会放过努力表演和替本党加分的机会。很多中美经济学家都已指出，迫使人民币迅速升值，并不是解决美国贸易赤字和高失业问题的锁钥，而是转移视线、安抚选民的政治秀。考虑到这个因素，这种“非理性”的杂音出现和存在也不奇怪，想必还会长期存在。
与笔者交流的一些美国商界和学界的专家指出，人民币汇率不应成为美国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在人民币于2005至2008年升值约20%的背景下美国贸易依旧失衡，说明这种失衡更多是由美国自身经济结构性问题造成的，把贸易不平衡的责任转移到中国头上只是欲加之罪。
回到听证会现场，当笔者在电脑上整理完几位议员提问和盖特纳的回答后，一转头发现坐在台上的参议员几乎都走了，只剩下议员罗伯特·贝内特在向盖特纳提问。可以理解，当中期选举只剩不到两个月，两党要角逐厮杀参议院中的37个席位，议员们要面对和处理的事务还很多，至于中国民众的福祉那绝非他们的核心关切。如果把他们比喻成演员的话，那么他们要在好几个剧组努力演好戏才行。
走出大楼的时候，笔者还是在想着“杂音”。到底是这座办公楼年久失修呢？还是美国经济结构失调呢？路不是靠骂出来的，而是靠走出来的。美国与其数落人家，倒不如脚踏实地地长志气、长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