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都是地摊上买的,不值钱。”
“你这是和田真玉,价值40多万。”
沙坪坝的徐枫大爷70多岁了,收藏玉器10多年。最近,他参加了两场鉴宝活动,意外的是,同一个金鱼荷叶花瓶,两名专家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价格。
听说了徐大爷的事后,藏友洪熙翻出一块花2000元买来的铜砚台,却被专家鉴定为清早期的仿品,估价120万元。洪熙很冷静,他说自己很清楚这块砚台的价值,而一些公司“鉴宝”的手法,数年前就有了。
最近几年,民间鉴宝活动风生水起。挂着各种头衔的专家,奔赴全国各地,掀起了一股鉴宝热潮。而这其中的真真假假,让人雾里看花。
徐大爷的玉器梦
只要有玉器的地方,徐大爷就喜欢转。7月份,他拿出了20件藏品,打算“以500万元的低价”出手。
徐大爷说,凡是打听到有专家来重庆,他就会带着宝贝去鉴宝。8月17日,晏济元美术馆举办了一次鉴宝活动。来自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杨静荣、单国强两位专家免费鉴宝。
徐大爷将金鱼荷叶花瓶和一个玉石酒杯放在杨静荣面前,杨老立刻皱起眉头,“两件宝贝都是地摊上买的,不值钱,一件值2块,另一件顶多值20。”
9月14日,江北观音桥一家公司向市民征集藏品,代为拍卖。徐大爷又把金鱼荷叶花瓶带去了,专家说那是和田玉真品,值40多万。徐大爷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了。
公司业务员张小姐告诉徐大爷,本月15日-17日,还有专家来重庆。徐大爷预交了200元鉴定费,想请专家鉴定一套玉器。
专家一鉴都是宝
9月15日一早,徐大爷提着小皮箱,来到观音桥中信大厦的上海鼎荣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重庆分公司。张小姐热情的接待了徐大爷,并告知鉴宝人是专家郑呼和。
经过登记取号,徐大爷拿的号在10名开外。一起等待的还有好几位藏友,他们先后被带进一间小屋,请专家鉴宝。几分钟后,又被带进另一间小屋。小屋内不时传出赞叹声,藏友出来时,神情都不自然了。
半小时后,徐大爷被请进小屋,一名男子也跟了进来。徐大爷小心翼翼地打开皮箱,揭开厚厚的包装纸,取出四件宝贝。
“先来给这套藏品取个名字,叫做胡人奏乐。是唐朝时期,突厥、波斯等地的人(称为胡人)送到中原的贡品。”专家把四个玉器放在桌上,拿出小手电,“材质选用天然玉石,色泽艳丽,有光泽,好藏品!”“看玉器人物的动作,分别是吹拉弹唱,简直太形象了!”男子在一旁附和。
徐大爷早已心花怒放,立刻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镯子,请专家帮忙看看。“这玉镯比乐师玉器的年代更久远,是上品。”专家说。
委托拍卖要收2万
徐大爷千恩万谢地退出房间,又被带到隔壁一间办公室。原来,刚才在专家房间插话的是评估师,也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李先生。
“四个乐师的宝贝如果拿去拍卖,起拍价至少400万。这么值钱的宝贝,应该赶紧请专家出具一份鉴定书。”李先生当即表示愿意帮徐大爷拍卖。
李先生说,香港的行情比这边好很多,如果拍卖的话,他们会把藏品带到香港,很容易拍出去。但专家出具书面鉴定报告的5000元费用,以及委托拍卖的2万元费用,需要徐大爷先行支付。
没等李先生讲完,徐大爷就收拾好皮箱,急匆匆地离开了。走到楼下,徐大爷说,家有宝贝的事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现在已经有几个邻居听说了他收藏玉器,他考虑搬到山上的避暑房去住。
就在徐大爷进小屋鉴定之前,藏友吴先生一直在公司大厅里转悠。大厅里陈列着几排展示柜,柜子里放着不少瓷器玉器。工作人员说,这些都是客户委托他们代为出售的。
吴先生有5件宝贝寄放在公司,其中一件是汉代的青铜花瓶,估价300万。寄放藏品的费用是每件每月1000元,藏品卖出后,公司按10%提取佣金。吴先生交了3万元,所以时不时过来看看。
赝品价值120万
听说了徐大爷的事后,藏友洪熙从家中翻出一个铜砚台,也想找这个专家鉴定。“花2000元从朋友手里买的,是个赝品。”
17号上午,下着小雨,洪熙来到这里。公司的门口立着易拉宝,上面是专家郑呼和的简介:著名陶瓷、玉器、杂项鉴定专家。北京中博文物鉴定中心、文化部文化艺术发展中心、牛津香港文化鉴定中心专家。
等了几分钟,洪熙进入专家的小房间。专家戴着白手套,仔细翻看砚台,说这样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砚台背面刻有“石叟”的落款。“石叟是明晚期最著名的铸铜雕塑大师,擅长制作嵌银铜器。而且没有传人,留世作品稀少。”
专家说,如果这个砚台是石叟所制,那价值惊人。这虽然是清初期的仿品,但依然有很高的价值。
听完专家的鉴赏,洪熙平静地问了一句,值多少钱?专家说,他不估价,得请评估师来。过了一会儿,公司的老板李先生登场了。他拿过砚台,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认定是清早期的仿品。
即便如此,李先生依然开出了120万的评估价格。“多少?”洪熙有些不相信。
洪熙还是很平静,“你们收不收?”李先生摆手拒绝,“我们不收,只负责保存拍卖。”洪熙笑着说,要是有人出8000块,他立马就出手。气氛立刻变得尴尬。
赚的就是保管费
李先生建议,趁专家还没走,可以请专家出具一个证书。有了这个证书,无论是交给公司拍卖还是自己出售,都是很好的凭据。洪熙问了问,证书需要5000元,他说要考虑考虑。
在公司,洪熙见到了几个经常逛中兴路的藏友,相互间没有打招呼,但都心照不宣。“重庆的藏友大概有5万人,大家都希望自己收藏的东西能卖个好价钱。”
洪熙说,几年前江浙一带,就有很多公司做类似的业务,“鉴定,估价,保管,拍卖。”保管是要收保管费的,而拍卖则遥遥无期。“因为本身很多东西就是不值钱的,公司赚的只是保管费。”
洪熙说,他有朋友现在还在做这样的生意。“就算拍卖不出去,那是你的东西不行;退还给你,保管费还是照样要付的。”洪熙说,这类公司打的就是擦边球,本身没有鉴定和拍卖资质,却干着鉴定和拍卖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