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统治术
2014-09-22    作者:思郁    来源:21世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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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新开播的众多美剧中,《暴君》的先声夺人之势最盛。且不说这部美剧的幕后制作人是一手打造《24小时》和《国土安全》的班底,也不说开播之前,著名的华裔大导演李安有意执导首播集,单是这部美剧与现实中东政治的密切关系已经足够夺人眼球。故事以动荡的中东局势为背景,主人公巴萨姆?阿菲耶德出生在该国的独裁者家庭,16岁时逃离故土,在美国成为一名儿科医生。二十多年后,他带着妻子儿女回国参加侄子的婚礼,恰逢父亲去世。藉此,剧集围绕着这个家庭及国家的宫斗、抗争等剧情一一展开。
  在我看来,这部美剧被李安称赞其创意绝佳,是因为主人公巴萨姆独特的双重文化身份,美国的民主文化熏陶,童年独裁者家庭生活的阴影阴魂不散,两种文化的激荡之下,主人公势必在两种差异文化之间,在独裁统治与民主自由之间,在家族统治与民主化浪潮之间,做出艰难的抉择。《暴君》第一集,阿菲耶德与20多年未曾谋面的儿子巴萨姆一见面便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萨达姆和卡扎菲都死了,穆巴拉克在受审,本?阿里流亡海外。”儿子:“可你还在这里。”老阿菲耶德:“只不过现在还在而已。我已经给了人民一切所能给予的,可他们仍不满足,他们叫嚷着要自由。自由,拿它来干什么?相互之间杀来杀去吗?我给了秩序与繁荣,可他们要的却只是混乱。”
  这其实正是原因所在,阿菲耶德说这些话要不就是老糊涂了,要不就是故意在儿子面前装糊涂。他如何统治这个国家,他心里自然清楚,人民为什么要自由,他心里自然也明白。所谓《暴君》这个名字自然有其心理上的根源,巴萨姆童年时期目睹父亲教导哥哥杀人,懦弱的哥哥根本不敢开枪,而小巴萨姆却不声不响地拿起了枪,毫无表情地射杀了犯人。巴萨姆逃离到美国,是因为他内心明白自己才是充满了杀戮欲的暴君,他只有逃离这个暴君成长的环境,去美国过普通人的生活,成为一名儿童医生,用拯救别人的方式,掩饰自己内心对杀戮不可遏制的欲望。在这个虚拟的中东帝国,暂时的秩序和繁荣永远换不了安稳的生活,也许明日,当统治者醒来就可能在大街上随意地砍杀人民。他们只有争取自由,争取权利,才能改变独裁统治的这个恐怖事实。
  独裁统治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建立在极小数的不可或缺者组成的致胜联盟之上。任何统治者都明白,单靠自己是无法统治一个国家的,他需要极其忠实可靠的支持者,但是这个支持者群体需要与他的统治安全保持一定的平衡,比如致胜联盟维持在极少数之间,便于控制和收买,不至于形成一种反叛力量。同时要让这些不可或缺者意识到,只有他们足够忠诚,才不会被替换掉。在《暴君》中,这个致胜联盟维持在巴萨姆的家族,以及家族与将军的联姻形成的收买与忠诚。至于那些名义上的人民,他们的存在并无多大的影响。对于一个独裁者而言,有足够的金钱,可以维持足够的军队,以及一个小团体的支持就可以继续统治这个国家,而不管人民的死活。
  但是对一个独裁统治而言,他们的统治需要金钱——无论是民主制国家还是独裁制国家,他们都需要经济和金钱,维持这个政府和统治的正常运转。唯一不同的是,独裁者需要大量的金钱收入囊中,收买自己的不可或缺者的忠诚,以及军队;而民主制国家的统治者,他需要发展经济和金钱来收买自己的支持者和选民。在独裁制国家,统治者开发自己的自然资源或者发展经济,都需要人民参与,但是一旦人民获得足够的经济需要,他们就需要更多。或者说,当人民吃饱饭之后,自然会渴望自由。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不给人民自由是最好的统治办法,但是如何保持有足够的金钱可以维持统治秩序,又不至于让他们产生对自由的向往,就成为了独裁统治的难题。
  《暴君》中阿菲耶德说“我已给了人民一切所能给予的”与“他们叫嚷着要自由”之间的微妙关系,正是这种统治的难题所在。而最终他说,“我给了秩序与繁荣,可他们要的却只是混乱”多少有点冠冕堂皇,秩序是靠杀戮与军队镇压,繁荣是满足他们家族的私欲。他们住在豪奢的宫殿之内,出行是豪车,甚至有自己的私人飞机;而普通大众挣扎在温饱之间,这种繁荣是他们的,不是大众的。至于大众需要的混乱,其实是反叛的渴望,没有人渴望混乱,但是当无法生存时,只能通过革命和反抗来打乱秩序,重新洗牌,建立新的秩序。
  毫无疑问,政治是危险的职业。但是,权力的诱惑之大让政治的危险成为了一种视而不见的赌注。虽然我们见识过众多暴虐成性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但并非所有的独裁者都是暴君,正如《暴君》中的巴萨姆,他在美国受过良好的教育,他逃离这个独裁者的统治家族,就是为了避免成为一个暴君统治者。很多独裁者受到欢迎,他们也会有公益精神,心存善意,为人民谋福祉。但是正如巴萨姆不想成为暴君一样,无论是童年阴影也好,无法控制的杀戮欲也好,还是现如今的政治形势所迫也罢,他不得不成为家族的希望,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也为了避免自己的家族被反叛者所杀,他只能成为一个暴君,用残酷而暴虐的方式对待反叛的人民。至于内心残存的人性与民主教育,也许会成为一个人内心挣扎的缩影,但是作为一个暴君,一个独裁国家的统治者,他的暴虐和杀戮是唯一有效的统治方式。
  换句话说,一个好的独裁者,他与民主制国家的统治者并无二致,但是我们依然更加渴望民主,而非一个善意的暴君,因为人性太过于善变,缺少他者的制约,更缺少民主制下的监督和问责方式,一定会让他的统治变得日益荒唐而暴虐。这就是《暴君》所能告诫我们的,一个领导人很难知道人民真正需要什么,除非领导人是通过投票选举产生的,并且允许新闻自由和人民自由集会表达诉求。没有公平自由选举、新闻自由、言论自由、集会自由带来的问责,即使独裁者心存善念也只会做对他们自身有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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