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不仅是属于世界杯的决赛季，也是属于每年700万名毕业学子的就业季。
“月薪过万元、缴纳五险一金、大专以上学历”，“薪资待遇：8000元-12000元，学历要求大专，工作年限1-2年”……，在百度上输入关键词“银行招聘”，约7万条信息瞬间弹出，门槛低、待遇高是很多招聘信息共同的内容。然而《证券日报》记者注意到，很多所谓“低门槛+高薪”的信息都是“山寨版”银行招聘，业务外包和劳务派遣已经喧宾夺主，而对此心知肚明的银行则踢起了“默契球”。
“我们虽然写的是银行招聘，也确实是替银行干活，但实际上是签订三方（个人、劳务派遣公司、银行）劳务派遣协议”，某劳务派遣公司负责银行信用卡业务的团队负责人王经理表示，“银行对我们的招聘是认可的”。
“山寨”银行招聘横行
本报记者在百度上输入关键词“银行招聘”，约7万条信息瞬间弹出，其中近3万条招聘信息为“学历不限”或可以接受大专学历。
在这3万条信息中，招聘公司大多标注为国内的大中型银行以及部分外资行，其中，三分之二的信息都宣称月工资收入在“6000元-10000元”。
如此多“低门槛高薪”的招聘如果真是出自最为“高大上”的银行们，应聘者肯定趋之若鹜。毕竟，近两年“史上最难就业季”一直困扰着毕业生们。
有关数据显示，从2013年-2018年的五年时间里，我国高校毕业生数量将保持在年均700万人左右的高位。而各地纷纷发布的统计报告也显示，近两年一线城市的本科毕业生的平均工资约为4000元-5000元，研究生的平均工资为6000元-7000元。其中，2013年北京高校应届生岗位的平均薪酬为4746元，仅次于上海的4859元；而二线城市前述两项指标则大致要各自减少1000元左右。
记者发现，“低门槛高薪”仅仅是银行的一些业务外包方和劳务派遣公司吸引眼球的手法。多个招聘信息中的所谓团队负责人在被本报记者追问时承认，其并非代表银行进行招聘，而是负责对接银行的一些特定业务。
“我们招聘的人员主要是在银行"驻场"服务的，因此我们发布的消息中强调了银行招聘”，一位宣称招聘开发软件工程师的IT企业招聘负责人承认，该公司仅仅是银行的业务外包方，招聘也是该公司独立进行的，而且与银行的外包合同也是一年一签。
“我们与外包公司不一样，工作地点在银行，归银行管理，工资表是由银行做好的”，上述劳务派遣公司的王经理对本报记者表示，“入职时签订三方合同”。不过，王经理承认，相关的招聘信息是该公司根据与银行的合作需求自行主动发布的。
从记者调查的情况来看，信用卡销售、客服中心、大堂经理、保安、IT系统维护人员等几类岗位是银行外包或劳务派遣制用工比较多的。
“银行的正式员工一般包括一位支行长、数位支行副行长、技术团队、财务人员、结算人员、信用控制人员、对公和零售的相关业务人员、客服人员等”，一位国有银行支行副行长对《证券日报》记者表示，“这其中客服人员的用工形式通常最复杂，有正式员工、合同制、派遣制和外包制等多种用工形式”。
银行被指构成“表见代理”
由于很多的“山寨”招聘在发布信息时并未明确其并非银行，仅仅是在面试环节才告知实际情况，很多求职者质疑此类招聘对其构成了误导。
“如果这些招聘长期以银行的名义进行，且银行对此也从未进行反驳或澄清，那么银行涉嫌构成表见代理”，一位熟悉劳动合同法的律师对本报记者表示。
所谓表见代理，是基于本人的过失或本人与无权代理人之间存在特殊关系，使相对人有理由相信无权代理人享有代理权而与之为民事法律行为，代理行为的后果由本人承受的一种特殊的无权代理。
该律师进一步解释称，“外包企业与银行构成了存在特殊关系，如果外包企业长期以银行的名义进行招聘，银行有义务澄清两者的用工关系，否则应该对招聘信息的真实性负责”。
其实，此类“山寨”用工企业也很有“自知之明”。记者在暗访中发现，如果记者以本科学历或者大专学历联系应聘，所谓的招聘负责人会立即承诺安排面试，甚至是催促记者尽快前来；但如果记者表示拥有研究生学历，招聘负责人往往隐晦的表示“可能不适合相关岗位”，甚至劝阻记者前来应聘。“我们主要是负责销售的业务岗，不是银行普通的柜员和管理岗位，你想好再来面试吧”，一位所谓的招聘负责人表示。
银行才是受益方
为什么银行会对大量以其名义进行的招聘无动于衷呢？上述律师坦言，“银行才是此类行为的最终受益方，因为劳务派遣和外包的岗位往往是银行流动性最大的岗位，银行通过派遣制和外包制大大的压缩了员工的离职成本”。
以信用卡销售为例，其销售人员往往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各家银行几乎始终存在着人员缺口，招聘也几乎以常年进行的形式存在着。
劳务派遣工李猛（化名）一语道破了“潜规则”—“老业务员的人脉用完了就可以换新人了”。据其介绍，新招聘来的销售人员都会有一定的关系网或亲属网，刚开始入职时，新业务员“杀熟”业绩往往还不错，但是等到人脉耗尽，业务员自然将被淘汰，甚至是主动离职。“毕竟，没有业绩也就没有收入，生存都很困难”，而且员工的劳动合同都是与劳务公司签订的，银行不用为裁员承担任何责任。
记者在暗访中了解到，信用卡销售人员的考核既要考虑发卡量，也要考虑活卡率，甚至部分银行还要考核刷卡量。以某股份制银行为例，单项考核任务达不到80%的，单项提成可能被取消；总考核达不到60%的，全部提成将被取消，且连续完不成任务还将被辞退。
“我们每个月新办卡的要求是50户”，上述王经理表示，“我们全部是派遣制的，当然干得特别好的可以转正，每年都会转正几个”。
王经理所列举的“转正事迹”无疑会提高很多求职者对于派遣制的容忍度，但实际上这也恰恰证明银行只会选择最需要的人留下，这类“干得特别好”的人未来不太可能被裁员，银行自然无需担心其离职成本，但更多的人还是需要在编制外徘徊甚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