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陈总,会计说已经到账,放心。”4月2日上午7点58分,收到280万元汇款借款后,建行绍兴城西支行行长陈惠君给老陈(化名)回了一条短信,让其宽心,但前后已汇出3000万元的老陈并未能放心。
6月11日,记者从浙江绍兴警方获悉,陈惠君因涉嫌集资诈骗罪已被刑拘,目前涉案金额已超2亿元,受害者30余人。浙江省绍兴市政府金融办主任夏九英6月10日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陈惠君已被采取控制措施,目前公安部门正在立案调查。
一边是银行从业人员参与金融大案,一边则是企业融资问题难解。夏九英表示,为改善金融环境,目前重点打击一是银行人员的非法操作,其二是企业的诚信问题,包括企业主的逃废债、跑路等。
资金用于“借债还债”
6月9日,在绍兴市区,一见到《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不少受害者出示了融资借款清单,少则上百万,多则上千万,共计3亿元左右,还有一些受害者未在此统计名单中。
以老陈为例,他去年5月17日汇进去200万元,到6月4日转出来时,余额变为了203.6万元;6月5日,转进去200万元,到6月26日刚好21天,再转出来时变为204.2万元,“刚好3分的利息”。
陈惠君对外融资的资金去了哪儿?老陈表示,陈惠君以非正规程序开设的银行卡有20多张,这些借来的钱,最终都流入了一个叫曾兵远的人手中,曾长期在绍兴柯桥做生意,人称“八哥”。
绍兴市公安局越城区分局刑侦部门负责人向记者证实,陈惠君对外融资进来的资金确实均流向了曾兵远,“这些资金都给了曾用于还债”,曾旗下有新士化工厂、酒厂、贸易公司、二手市场诸多经商平台,但都是亏钱的。
上述刑侦负责人称,曾旗下公司主要在绍兴市旗下的滨海工业区和柯桥区两个地方,他旗下房产等一些资产此前已被抵押出去,目前已对其部分其他资产进行了查封和冻结,曾还拖欠员工工资。
工商资料显示,绍兴新士化工助剂公司成立于2005年9月份,注册资本2500万元,主要生产铜、锌、钴、镉等有色金属及金属渣类等。“目前该公司已经停产,只有几名留守人员,这个项目投了很多钱,主要提炼黄金等。”知情人士称。
记者对比汇款清单留意到,陈惠君在与诸多受害者的资金来往中,几乎都是用的个人账号;而在与老陈的联系中,出现了绍兴县迦勒针纺有限公司,该公司法人代表为吴春雨,注册资本为50万元。老陈表示,吴春雨是陈惠君的朋友,他最早就是通过吴与陈惠君认识的,此后的很多转账借款的账号,也是由陈惠君指点吴春雨发给他的。
融资来源于朋友圈
6月9日,绍兴市区城南的一处会所内,汇集了不少此前与陈惠君有过融资联系的受害者。据受害者代表表示,“陈惠君每周二聚会都会来这里见朋友”,很多朋友关系就是在这从里逐渐建立起来的,老陈就是其中一位。
前几年,老陈靠做贸易生意积蓄了一些资金。2012年5月,他通过朋友吴春雨介绍认识了陈惠君,得知陈惠君有一批客户在转贷过程中需要资金,能获得比银行存款高的利息。
随后,老陈就将闲散资金打入到陈惠君给的账户中,每次打入的账号都由朋友发信息给他。老陈表示,在平时的接触中,陈惠君反复强调“生意难做,少欠款,多留现金”,她帮他们去赚点钱,“我们打200万元进去,过10天或者5天转出来后,第二天又叫我们打进去,每次都是增加50万元至100万元和利息一起打进去,现金最终都转到她指定的账户里。”
潘先生(化名)也是通过吴春雨认识陈惠君的,他两年内累计将2940万元汇入了陈惠君指定的账号。潘先生介绍,很多受害者都是通过陈惠君的朋友认识她的,后来彼此又成为朋友。
老陈说,陈惠君刚开始都很守信用,慢慢加大借款的数额,往往第一笔没归还第二、第三笔又被她借走。不过,相识两年后,陈惠君直接与老陈建立了融资联系。
老陈提供的汇款清单显示,从2013年1月14日至2014年4月21日,有16笔,共计3800万元,这些资金分别汇至不同的账号。
受害者以房作抵押
受害者代表说,陈惠君的行长身份成为她取得信任的
“保护伞”,大家认为是银行行为;另外,陈惠君面容姣好,也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陈惠君曾自称被评为建行系统“三八红旗手”、市“业务标兵”、“巾帼英雄岗”。不过,建行绍兴分行办公室相关负责人回应称,建行内部从来没有这样的评比。
老陈回忆,在之后的接触中,在陈惠君的带头下,他们还一起做了慈善,比如2012年底,他们捐款30万余元给一些希望小学的小朋友;2013年的助残日,捐款30多万元给绍兴市残联学校铺设塑胶操场跑道,帮助贫困学生,正在因为如此,“本人对她也是充分信任和崇拜”。
“很多人将自己的房子放在建行抵押,然后把资金交给陈惠君拿去转贷”。受害者张先生称,受陈惠君“指点”,他的房子于2013年初放在建行抵押,贷出455万元,这些资金以3分左右的利息被陈惠君拿去了。
除了借款清单之外,有受害者提供的一份短信记录显示,“赵总好,麻烦你再联系一家借款平台?所有的资金我都会安排好的”;“尽量少说,待会直接问起,就说建行是全抵押的,今天借款400万元”;“你圈子里有像老板的人有没有?我马上让八哥改营业执照复印件,最好本地人,快点想办法。”王先生就是上述融资短信的被“设计人”之一,在一笔2100多万元的融资借款中,他以担保身份被“拖了进去”。
银行人员涉嫌犯罪增多
对于陈惠君案件,夏九英表示,目前公安局正在立案调查,相关情况正在进一步核查当中,对当地金融环境产生了一些影响,具体情形要看公安部门的调查结果。
另据浙江绍兴当地媒体《天天商报》援引该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数据显示,绍兴市今年经济犯罪案数量比去年有所增加。1~4月份,全市经济犯罪案件共立案187起,与去年(134起)同比上升39.55%。另外,非法集资犯罪发案居高不下,合计31起,与2013年(12起)同比上升158.33%。
值得注意的是,绍兴今年的经济犯罪出现一些新类型。除以P2P网贷、贵金属交易、非法经营期货为主要手段的“影子银行”案件频发外,银行工作人员涉嫌金融犯罪也逐步增多。据经侦部门透露,截至目前,经侦部门已抓获银行工作人员涉嫌犯罪的10名,涉案14起,其中信用卡诈骗案5起,非法集资3起,商业贿赂案3起,违法发放贷款案2起,金融凭证诈骗案1起。
在银行从业人员涉及金融犯罪增多的同时,企业融资难题依然存在。2014年以来,浙江民间借贷逐步收敛,但融资成本并未根本改善,部分企业融资反而更难、更贵。浙江省社科院2014年度《浙江蓝皮书》显示,浙江民营企业90.54%的资金源于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贷款,有33.65%的企业因成本过高而得不到融资。
夏九英称,目前整个经济下行压力大,产业面临转型升级,企业资金紧张较为明显。目前打击的重点,其一针对的是银行工作人员的非法操作,其二企业的逃废债,跑路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