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演愈烈、扑朔迷离的雷士照明股东大战本周进入白热化阶段。8月14日夜间,雷士照明发布公告称,认为重新委任吴长江为董事长及董事并不妥当,同时发布盈警预计公司上半年利润较同期显著下降。公司同时公告,独立董事Karel Robert den Daas因对公司未来的战略方向存在意见分歧已决定辞职,同时辞职的还有公司副总裁徐风云。15日,雷士照明在H股复牌,股价当日收跌28.37%,报1.01港元,盘中最大跌幅近50%,创上市以来收市新低。吴长江称,这是阎焱“故意在攻击我”。
谜局还在继续。16日,一家据媒体称受聘于阎焱的咨询公司召开发布会,称受小股东委托宣布拒绝吴长江回归,但同时坚称并未受聘于阎焱。
至此,这场企业创始人和PE大佬的对决公开已有一个多月。双方在这段时间里大小动作不断,使本来风雨飘摇的雷士照明的未来变得更加迷茫。这场大战,究竟是始于阎吴二人的个人恩怨?还是理念分歧?抑或是外方股东施耐德之因?
阎攻击吴?“出于正义”的发布会?
对于8月15日雷士照明H股选择此时复牌,吴长江在接受《经济参考报》记者采访时说,“阎焱是故意在攻击我,我们的矛盾还没有解决就复牌了,他们知道股价一定会跌,并想到了我一定会受到孖展的压力”。
吴长江提到的“孖展”是指自己之前在增持雷士照明股票时,通过与券商之间的杠杆交易借到的资金。而现在雷士股价跌到一个程度,券商会强行出售吴长江手里的部分股票用于平仓。吴长江表示,“目前(对券商的)欠款只还了一部分,绝大部分还在股市里面,现在复牌我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他称,“在阎焱看来,他们自己手中的股票即使是跌了,也只是浮动盈亏。而在我这里,则是真实亏损。”
此前曾有消息称吴长江要向联交所提起申诉,对此,吴长江对记者表示,申诉是自己作为股东的权利,而他具体的做法就是在近期召开特别股东大会,所有股东都会参加。据悉,目前股东大会正在按照香港联交所的规定在走程序,具体召开时间未定。吴长江表示,现阶段没考虑是否继续增持雷士的股票,他称,“召开股东大会主要是希望能得到中小股东的支持,现在想要优先解决雷士的生存问题。”
另据媒体报道,PE投资人、雷士现任董事长阎焱出资500万元聘请和君创业咨询公司,为其策划了一系列针对吴长江的对策。《经济参考报》记者就此事致电赛富基金询问此事,工作人员拒绝透露详情但并未否认。和君创业咨询公司于8月16日上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发言人称该公司将介入此事,要求终止乱局,并拒绝原董事长吴长江重归。但是,在接受记者询问时,和君创业否认自己是受聘于阎焱,仅称公司是受3位雷士照明的小股东委托而行动的,是“出于正义”。
股价跳水、高管离职、股东内讧,有分析称如今的雷士照明已经陷入了“死局”。一位业内资深人士对记者表示,无论这场风波将如何收尾,最终的结果一定是“三方全输”。他称,“吴长江已经打出了全部底牌,可阎焱一步也不退让,这场恶斗最后的结果一定是鱼死网破。”他表示,由于股价下跌,吴长江来自借款方的压力突增;而阎焱也并不轻松,雷士支持吴长江回归的工人和经销商见自己的诉求得不到满足,有再度停工的可能;施耐德则“有点冤”,虽然阎焱和吴长江争斗所造成的损失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以内,但是,一开始抱着“淘金”的目的来到中国的他们无疑“很受伤”。
经营理念分歧与关联交易
2005年,雷士照明在经历了第一次管理层大变动之后,由于资金紧缺,融资成了当时吴长江最头痛的事情。吴长江在接受《经济参考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由于当时国内没有正常且成熟的融资渠道,自己期待的就只是有人能“给钱就行”。于是,他不惜让出第一股东的位置引入赛富亚洲,终于解决了公司资金的“燃眉之急”。
吴长江表示,当时也曾意识到引入外部资本有可能对创业者的决策带来不便,但是他一直以来都抱着一个理念,那就是“把公司做好,让公司高增长,给他们高回报,他们就应该支持我”。
显然,赛富后来并没有像吴长江所想象中那样无条件的提供支持。一位知情人士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赛富的阎焱在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过多干涉公司经营。可是,自从雷士照明2010年上市之后,吴长江和阎焱开始在理念上出现了分歧。吴长江认为,公司想要快速发展,需要很多灵活的运作。阎焱则想获得一种规范的、稳健的发展。阎焱认为,雷士作为上市公司担不起太大风险,最终还要走上规范化的道路。
对于和阎焱的这种分歧,吴长江向《经济参考报》记者表示,“这是因为股东之间的经营思路和理念都有分歧,也包括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分歧。中西方经营者对于国内市场的理解有差异,所以才导致了严重的后果。”
而知情人士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阎焱的理念在董事会中得到了多数人的拥护。另一边,吴长江发现失去董事会支持以后,开始利用自己在外面的公司做了些关联交易。该人士称,利用这些交易,吴长江甩开了上市公司的管束,短期内也得到了较快的发展。
这些关联交易也成为了本次对决的焦点之一。在本次事件中,阎焱曾表示,吴长江只要满足三个条件就可以回到雷士,其中一个条件便是处理好所有上市公司监管规则下不允许的关联交易。针对阎焱的表态,吴长江对记者表示,他的关联交易都是有公告的。“如果有违规的关联交易,联交所不会放过我。按照阎焱的说法,他自己其实也是有关联交易的。”
“土”“洋”和尚的游戏规则
在此次事件中,媒体上不时出现关于“施耐德意欲吞并雷士”的说法,市场上也开始盛传雷士照明工厂即将开始生产施耐德的产品。对此,雷士照明已经通过官方公告进行了否认。公告称施耐德所生产的产品与雷士并无竞争关系,施耐德看重雷士的分销渠道;雷士引入施耐德是为了能够拓展自己在工程领域的业务,同时拓宽海外市场。
法国施耐德电气在去年刚被引进雷士照明时,受到了雷士自上到下的热烈欢迎。从管理层到经销商,雷士照明内部对这次合作一直抱着很高的期许。吴长江对记者表示,“施耐德作为跨国公司,有很多优秀的管理经验和先进的制度,这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同时,考虑到它有资源,特别是在全球范围内的资源,我们可以借助他们的资源来做大雷士,这才是最初的目的。”
雷士某区域运营中心的一位管理人在接受《经济参考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施耐德刚进来的时候,雷士下面所有的运营中心都很积极。“施耐德要通过雷士的销售渠道去卖他们自己的产品。因为有新的产品可以卖了,所以经销商们都很高兴。”
可是,这样的积极性并没有保持很久,经销商们很快就开始对施耐德这位“外来的和尚”表示了怀疑。一直以来,吴长江留给下面经销商的利润空间很大,但施耐德对经销商的支持力度却和原来的雷士大不相同。上述管理人表示,“吴长江有很多授信放得很大,但施耐德是外企,对授信控制得相当严格。而且他们也不将产品的定价权交给经销商,所以下面怨声载道。”他称,“从微观上看,这是雷士照明和施耐德的处事方式不同;从宏观上看,这就是国内企业和国外企业的‘游戏规则’起了冲突。”
对于这种现象,此前曾有业内资深人士对记者表示,作为在世界排名处于领先的企业,如果施耐德正规的商业运作得不到本地市场的认可,这是国内整个照明行业的悲哀。对于这种看法,吴长江表示,施耐德电气和雷士照明毕竟还是行业有别,他们在中国未必就能做得好。而且,他对双方合作的结果也并不满意。他表示,“(施耐德)进来很长时间并没有给公司带来一个实质性的项目。但是他们利用雷士的渠道让自己的产品在中国落地了,只是可能销售的情况也没达到他们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