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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眺延安宝塔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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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耶故居 |
在毛泽东同志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0周年之际,人们又深情地唱起那首饱满、大气、激昂,丰沛的《延安颂》——“夕阳照耀着山头的塔影,月色映照着河边的流萤,春风吹遍了坦平的原野,群山结成了坚固的围屏。啊!延安,你这庄严雄伟的古城,到处传遍了抗战的歌声。啊!延安,你这庄严雄伟的古城,热血在你胸中奔腾!”
这是一首无论主旋律还是副歌都极具震撼力的歌曲,它的演唱已经超越了歌曲本身——那是亿万人民真实心声的写照。从肃穆到激愤、从沉默到爆发,一个民族的豪气和锐气在不到五分钟的歌曲中从骨子里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这首不朽歌曲的词作者莫耶于1938年春天写下《延安颂》(原名《歌颂延安》)时还不到20岁;曲作者郑律成(《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作者)当时也只是个23岁的朝鲜青年。放到现在,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80后”和“90后”。
莫耶的家乡在福建省安溪县金谷镇东溪乡溪榜村。现今,泉州市有一条著名的“安永德红色之旅”旅游路线,分别游览德化石牛山、水口福建省委旧址、永春美岭村、永春福鼎村、安溪安南永德苏维埃政府旧址以及莫耶故居。莫耶故居之所以和安南永德苏维埃政府旧址一起出现,是因为它们对面而立。
我曾在2011年初夏走上这条“朝圣”之路。说起来,当得知莫耶的故乡在安溪时,我是有些惊讶的。相信在大多数人看来,延安与安溪、驻扎在延安的革命者和生活在安溪的女孩,这之间几乎无法建立什么联系,无论在地理、历史还是文化氛围上,它们之间的距离无疑是遥远的。但当我转念想到来自甘肃的“特种蜂蜜”的甘美甜香,混合上椴树叶蒸的馒头的清香,再加入铁观音的柔润芳香这种看来有趣却绝对和谐的组合时,心头没来由地一暖——这不仅是种“奇景”,更使得安溪同延安一齐伟大起来。
金谷东溪乡群山环绕,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东溪清澈而明净,汇集了山中的淙淙泉水,日夜不息地向东流去。东溪虽是条小溪,也颇具“一江春水向东流”那般的闲逸。莫耶童年快乐的记忆大多与这条清溪有关。在她的回忆中,她经常和哥哥、弟弟们在溪中嬉戏,每次都是到了不得不回家之时才离开。
莫耶故居原名“逸楼”,又称“晚香别墅”,建于1907年。这是一座结构为二层楼的西式建筑,坐落于山间,更显雅致。故居的一楼大厅是接人待客的场所,十分宽敞干净,莫耶和家人的住房则分布于大厅外的两旁。时至今日,居所的二楼已经设为莫耶纪念堂,在这里可以看到莫耶读过的大量书籍。莫耶从小喜爱读书,而她最先接触的是《七侠五义》《济公传》之类的书籍,已至当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长大之后当一个劫富济贫的侠客。后来等她的家搬到厦门鼓浪屿之后,她相继接触到了鲁迅、茅盾、巴金、冰心、丁玲等人的著作,这些书无一不展示了人民要求自由、独立、解放的愿望,自此莫耶的憧憬就是将来当个女作家。随着阅历的丰富,莫耶开始向往革命,并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到革命队伍中去经受锻炼和考验。当然,这是莫耶实现得最完整也最彻底的一个愿望。
在故居纪念堂的陈列柜里,摆放着珍贵的《延安颂》的油印歌纸,大量莫耶作品的手稿也放在其中。
我到达莫耶故居时,觉得周围的景物都充满了新意。我默默却认真地环顾着四周,就连一棵树或一株草都不放过,只想把它们全部铭刻在心里。
就在莫耶生活过的地方,我轻声并虔诚地哼唱着《延安颂》,仿佛这是一个再神圣不过的时刻。《延安颂》歌颂的是信仰,赞扬的是精神,支持的是伟大的革命。《延安颂》是献给革命圣地延安的歌,所以它亦是当之无愧的“圣歌”;而养育了创造出“圣歌”的莫耶和那棵伟大的植物——铁观音的安溪,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又一处“圣地”呢?
莫耶原名陈淑媛,可她却偏偏一改名字中的柔美,以“莫耶”自称。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把名为“莫邪”的千古名剑。莫耶一生坎坷,几起几落却宁折不弯,正如一把潇洒利落的宝剑,便是不得不被雪藏起来,也掩不住毕露的锋芒。
感谢莫耶,让安溪蕴满茶香的“奏鸣曲”有了更华彩的“新乐章”——再看莫耶,普度众生,激励众生——她不正是如“铁”的“观音”么?
莫耶从安溪走向延安,两个地名中都有个“安”字。现在这条已经“平安”、令人“心安”的路依旧充满了其独有的意义,记忆永远,精神永存——这是否象征了安溪人也可以从茶馆、茶园走向村落、原野,体验那些朴实而真诚的肆意呢?
还是那个将要离开莫耶故居的黄昏。面对夕阳,我最后留给莫耶故居的可能只有一个恋恋不舍的背影。
我感觉阳光正温柔地抚着我的全身,而渐渐地,那轻和的力量竟化作一股直击心口的暖流。我并不去追究那暖意从何而来,而是试图实在地迈下每一步,尽可能走得缓慢。可能旨在感受落日的余晖,抑或只是为了在那萦绕于故居周围平和却仿若裹挟着光辉的气息中多停留一会儿。
恍惚中我有一种奇特的错觉,彼时的莫耶与此时的我,两个20岁年轻人的心凭借着同一首歌在不同的时间维度中重合;就在这一刻,历史与现在乃至未来紧密交织,最终夹杂着阳光和热情揉碎了洒进《延安颂》的歌词和旋律里。在歌声中,我不禁让思绪自在地游荡,若莫耶能够借我的目光瞧一瞧现在的世界,她将又会写出怎样激荡人心的华章?
再度回过神时才发现,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安静了下来,但那响彻了近一个世纪的名为《延安颂》的圣歌并不曾止息——它正闪耀在沙金色的夕照光辉中,一时间竟让我的目光显得有些朦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