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锅趣:风卷残云的幸福感
2012-01-12   作者:施健子  来源:经济观察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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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除了袁枚之外,没有人是不爱火锅的。袁枚在他的《随园食单》里狠狠地说了一回火锅的坏话,他认为每种食材的烹制,都需用不同的火候,宜文宜武,宜撤宜添,瞬息难差,但是,老江湖的火锅就不那么讲究了,它才不管这么多,管你是油花漂亮的高级和牛,还是来自水田边刚摘干净的西洋菜,不分贵贱,都丢到锅中,一律一刀切。
  总结起来说,袁枚先生认为火锅简直是中国饮食文化中众多暴殄天物案例中令人发指的代表,活得过于精致的才子才女大抵都是受不了这种食物界抹杀特性的“生而平等”。同样是切得薄透的藕片,猪油蒜米加辣椒圈快炒,一定是比在火锅里涮得口感粉面要爽口好吃。火锅从来都是走平均主义的热闹路线——单拎出来估计分数更高,不过肉类、蔬菜和菌菇翻滚的汤水中紧紧拥抱在一起产生的成熟香气,哪是单一食物比得上的?
  火锅值得在中国菜中另立一科,百锅千味。最著名的是重庆,广东人喜欢吃海鲜火锅,最近开发出来的,苏杭一带以当地杭白菊为主料的菊花火锅,云南的滇味火锅,特色是爽口的时鲜菌菇,此外,东北的“白肉火锅”、香港的“牛肉火锅”等,堪称寒冬里的“席上春风”,为食客们冬日里的最爱。
  爱不爱火锅,实在是一道人群区分的经典测试题。不爱吃火锅的人,多半有一点疏离的孤独人格,热衷火锅的,无论表现得多么冷酷,其实心中都有一小簇跳动的热情火苗。
  刚认识的情侣,如果想快速鉴定对方人品,大可以相约吃火锅,这比什么星座可靠谱多了,他是不是个急性子——肉下锅后他的眼珠子在锅里还是依然在你身上;他骨子里是不是体贴——最后一只大虾,谁来吃了它……
  火锅远比看起来要有文化,试想,除它之外,还有哪种食物可以做到多重身份的高度统一,它既是器皿,又是吃食,还指代一种烹饪方法。难道你还能期待烙饼有如此的韵致?
  如果不想去店里吃火锅,也可以在家自己做。锅底很重要,基本决定了整锅菜和整个火锅饭局的气质走向。家常一点的重庆红汤锅,如果家中油烟机功能强大,锅底完全可以自己炒。炒锅点旺火,下牛油烧热,加豆瓣、姜片和豆豉,煸出红油和香气,尔后下高汤,烧沸后下料酒、醑糟汁、辣椒、花椒、盐、冰糖等熬制。
  喜欢滋补一点的,推荐另一款相当“夯”的粤式锅底,叫毋米粥,算是顺德人对于火锅事业的最大贡献了。它和粥底火锅很类似,只是做法上更加精致,不见米,只取一煲粥一层层滚开外翻时从花心处舀上来的浓稠粥水。锅底对涮煮食材的品质要求很高,没有浓烈香料掩护,一丁点儿不新鲜的味道,都会被数倍放大。
  可能会有人问,如果很少吃火锅,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锅界老饕?老饕们炉边修炼多年,基本没什么速成捷径。不过,但凡吃火锅点炒饭的,在四川火锅店里一连吃5盘肥牛的,都可以归类为第三种青年。
  美食作家殳俏说,吃火锅不要吃过四个人,人多了,饭局就变成战场了。几盘肉呼啸上桌,呼啸下锅,随即被筷子风卷残云般挑走,动作慢的吃不上,而动作快的,塞足了一肚子,却也根本不知道吃下去了些什么。
  最理想的火锅,三俩知己,窗边围炉,说点体己话,喝点温温热的小酒,天气一定要够冷,视野可触范围内,最好有几个风雪中缩着脖子匆匆而过的路人——不要内疚,幸福感这件事,本来就是对比之下赤裸裸的一种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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