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中国经济有可能正向笔者预想中的最糟糕情形发展。 在人民币兑美元连续多日触及跌停后,上周五早盘时段,在即期汇率再次大幅贬值,最低至6.3735后,该报价突然直线上涨,最高触及6.3324,涨幅高达411个基点。据分析,是多家中资银行在早盘大量卖出美元,抬升人民币汇价。有媒体称:这是中国央行干预市场以支持人民币,维护人民币坚挺的决心。 殊不知,在热钱大量外流的情况下,所谓央行坚决维护人民币坚挺的决心,将可能使中国蒙受更加巨大的损失。 道理很简单,如果国际热钱集中撤离中国,那么它们最希望什么样的政策呢?人民币对美元不贬值!想想看,以1美元兑8.29或7.5元人民币进入的国际热钱,如今已经升值到了6.33:1,如果央行现在守着这个汇率,那么流出时,不考虑热钱在中国的投资收益,原来的1美元分别变成了1.31美元、1.18美元,分别赚了0.31美元和0.18美元。这是一个零和博弈,有赚的,自然有亏的,谁亏了呢?卖出美元的中资银行、支付美元的中国外管局。 笔者很怀疑,在国际热钱大规模外流的时候,中国央行忽然变成了一个坚定的“人民币对美元基本稳定”的联系汇率者。众所周知,在2005~2010年,国际热钱流入中国的高峰期,央行向来是顺应市场需求,按照市场要求上浮人民币汇率的。如果按照同一逻辑,热钱大量外流,央行也应该顺应市场需求,人民币贬值就是了。 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是——央行和外管局不惜美元维持人民币汇率的稳定,就能维持得住吗?未必!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热钱大量流出泰国,泰国为维护泰铢美元的联系汇率不久即告失败。或许有人会说,1997年的泰国怎么能与现在的中国相比,中国经济实力大过泰国很多倍,中国的外汇储备3万多亿美元,足够偿还所有国际热钱有余。 且慢如此乐观!这需要对潜伏中国的热钱本金和收益总量,以及中国外储中能够短期变现的美元做一个评估。 对于国际热钱潜伏中国的总量,笔者曾在《反热钱战争》一书中,对截至2008年4月热钱总量做过评估,规模已经高达9600亿美元。这一数字属于中性偏低的估值。保守估计,在2008年4月后,国际热钱新增潜入3000亿美元,即国际热钱潜伏中国总量约在1.26万亿美元。国际热钱从2003年开始进入中国,适逢中国股市和楼市大牛市,按照30%的保守平均收益测算,它们在中国的盈利达3780亿美元,本金和盈利合计达1.638万亿美元。 如果这么巨量的国际热钱撤离中国,那么,外管局能否提供足够的美元流动性来偿还呢? 那可以算一算。中国现在各种外汇储备近4万亿美元。其中美元资产约占60%。在美元资产中,约4000亿美元的两房债券已经深套,很难变现。其中相对最容易变现的是1.13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而在美国国债中较容易变现的是短期国债。 我们怀疑中国外储中美国短期国债的比重已经很低。因为人们可以怀疑,外管局配合了美联储在2011年9月实施的“扭转操作”——将4000亿美元即将到期的短期国债转为长期国债,这避免了美联储实施量化宽松3.0。 需要指出的是,扭转操作不是美联储自己可以单边实施的,它必须得到4000亿美元短期债券持有人的同意和配合。鉴于美国社保养老基金等决策程序复杂,不太可能配合美联储;其他国家持有的美国国债量少于中国。人们有理由怀疑这4000亿美元短期美国国债来源的大部分甚至全部都来自于中国外储。倘若上述怀疑属实,则中国持有的美国国债中短期债券的比重可能很低。 如果在国际热钱集中外流,中国外管局集中兑付美元的时候,因为中国须卖出美国国债获得美元现金,则美国国债大跌,特别是长期国债暴跌。中国能够变现的美元将比现在的名义总量大幅缩水。即使中国能够勉强筹齐美元兑给热钱,不排除过去积累的巨量外汇储备最后一场空,二三十年来中国出口了巨量资源能源和劳动力的成果,最后被热钱席卷一空。 有人会说笔者是危言耸听。这不一定,如果几个事件同时发生:一是中美爆发贸易战,美国对华征收所谓的汇率操纵惩罚税;二是美国以色列袭击伊朗,波斯湾被封锁3-6个月以上,国际石油价格上涨到每桶150美元,甚至是200美元以上,国际粮价上涨1-2倍,中国CPI上涨到10%-15%,中国楼市大跌50%以上,中国遭遇1990年日本式金融危机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这些可能性现在都在增加,12月15日,美国新任商务部长称对中国违反贸易规则的忍耐已经达到临界点;与此同时,美国以色列对伊朗的战争威胁正日益升级。 故此,在国际热钱大规模外流的情况下,中国应果断地增加热钱流出成本,甚至实施人民币一次性对美元的较大幅度贬值。至少应放任人民币贬值,降低中国外储兑换美元现金的成本。 这时候,如果央行突然退化为“人民币兑美元联系汇率”的信仰者,那么就等于给中国经济套上了一个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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