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梨质地细密,花纹清丽,明代时开始受到文人的喜爱。战乱期间,大部分古家具流离失所,做工精美的明清家具损毁将尽。这就使得其在市场上很难见到。”
黄花梨不易开裂、不易变形、易于加工、易于雕刻、纹理清晰而有香味。
八扇门板和柜膛的立墙均铲地高浮雕云龙纹;雕饰图案左右相向,与柜体保持一致又成顾盼之势;龙首雕工生动精细,龙爪张弩有力,须发、鳞片等细节均雕刻得惟妙惟肖——当这件“清黄花梨龙纹大四件柜成对”与其他60多件明清黄花梨家具一同出现在北京中华世纪坛世界艺术馆时,周边围满了趁着国庆长假前来看“奇”的收藏爱好者。
“这是近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大量精美的明清黄花梨家具。”在“简约隽永――明清黄花梨家具精品展”现场,知名收藏家蒋念慈对记者说道,“明清黄花梨家具流通于世的数量不多,做工精美、保存完好的更少。”
“近20年来,明清黄花梨家具一直是国内外拍卖行中炙手可热的藏品。本次展览中有数件精品也将出现在中国嘉德11月中旬的秋拍中。”中国嘉德瓷器工艺品部副总经理刘越出现在展览现场时,其身后正是那件吸引了众多游客围观的明黄花梨六柱式架子床,他说,“因为保存得当,做工精美,这件藏品目前估价为1500万至2000万元。而另一件在展览中出现的明黄花梨四平面带翘头条桌则被估价
700万至1000万元。”
当收藏家蒋念慈在现场看到一组身形挺拔、造型简洁的清早期圈椅时,立刻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特别的是,这四只圈椅靠背板由三段攒成,中段圆开光内镶嵌精心挑选的圆形大理石。四张一套的黄花梨座椅非常少见,常见的一个或是一对。同时,每只圈椅的不同装饰还分别表现了不同的四季风光。”他说。而和之前被刘越特别指出的两件藏品一样,这四只清早期黄花梨嵌大理石圈椅也将出现在今年嘉德秋季拍场上,估价为500万至800万人民币。
明清黄花梨缘何木比金贵?
“能一次性聚集民间的几十件明清黄花梨家具珍品,非常难得。我已经在现场看到了不少知名古家具收藏家的身影。”多年从事古典家具研究的田家青,是海内外颇具影响力的专家,“明清黄花梨家具整体风格简单自然,不刻意,不做作。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却达到了最佳的装饰效果,只是在细节处增加一些点睛之笔,便将整个家具的气质和风格表现了出来——这样的美学特征,是使它们一直受收藏爱好者追捧的原因之一。”王世襄先生也曾以十六美品形容明清黄花梨家具:简练淳朴;厚拙凝重;雄伟圆浑;沉穆秾华;文绮妍秀;劲挺柔婉;空灵典雅;玲珑清新。
从制作材料上来看,黄花梨不易开裂、不易变形、易于加工、易于雕刻、纹理清晰而有香味。“明代由于社会经济空前发展,海运发达,东南亚一带黄花梨传入我国,这些木材质地坚硬,纹理美丽,色泽柔润,都被用来制造高级家具。但黄花梨生长缓慢,即使在明清时代也是一木难求。当时为了尽可能充分的利用黄花梨木材,不至于浪费木料,每制作一件黄花梨家具,工匠们都会事先严格测量和估算,以便更好的节约和利用木材。大到床榻椅柜,小到装饰品筷子都无一例外。当时人们在做完一件家具时,剩下的原料绝不会随便扔掉,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予以利用,制作出小件或是符合木材原型的工艺品,或是作为别的大件家具的辅料。”田家青对记者说。
“黄花梨质地细密,花纹清丽,明代时开始受到文人的喜爱,如董其昌等,直至清朝。战乱期间,大部分古家具流离失所,做工精美的明清家具损毁将尽。这就使得其在市场上很难见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海外兴起收藏中国古董家具热,黄花梨家具开始被欧美收藏家及海外华人和港台收藏家广为关注,其价格也开始日嚣尘上。”蒋念慈认为。
这位收藏家清晰的记得,1996年秋,他曾经以70万在泉州购得的一件清代黄花梨大座屏风转手后出现在纽约的拍场上。那是著名的国际拍卖行佳士得有史以来第一次举办中国古典家具专题拍卖会。“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场拍卖会吸引了世界各地的300多名藏家,其中还有数十位华人。百余件藏品全部成交,拍卖过程中四次打破历史最高纪录。而经我手的那件清代黄花梨大座屏风则以100万美元被美国一家博物馆购藏,成为当时价格最高的拍品。”回忆起往事,蒋念慈笑着说,“这次拍卖最终成为中国古董家具正式跨入国际重量级拍品行列的一个标志。但是现在看来,100万如何能谈得上是高价。十几年间,明清黄花梨家具的价格已经上涨了许多倍。”
“市场中流通的数量极少,使得明清黄花梨家具近年来一直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这也是使其价格一路上涨的原因之一。”出现在现场的另一位知名古董家具收藏家金伯宏认为,“即使在明清时代,也只有皇宫贵族达官贵人家里才能有黄花梨家具。如今,能在市场中流通的明清黄花梨家具不过四五千件,且大部分藏家或者收藏机构都不愿轻易将自己的藏品出手。能够在市场上见到的真正明清黄花梨家具,在国际范围内最多也不过千件,且大部分都在海外,而不是国内。”
如何甄选极品?
既可拆分,又可合拼;打开桌面,一份双陆棋盘方才呈现在世人眼前——和大部分人想象中的不尽相同,明清黄花梨家具除了普通的椅凳桌案、柜架箱匣等,还有不少创意独特的设计——展览现场,博物馆的一位专家为观众展示了一件可以拆分为三部分的“清早期黄花梨高束腰可拆卸棋桌”。这件方形棋桌内装双陆棋盘,两侧有狭长小室,四角有圆形小室,束腰四面各安装抽屉一具。
这件可拆卸的方形棋桌同样受到了金伯宏的赞誉。“明清黄花梨家具种类和式样颇多,有许多收藏者都会问我,怎样的明清黄花梨家具才算是精品中的精品——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说,“衡量一件黄花梨家具是否值得收藏,主要取决于用材、设计、工艺和保存这四个方面。选材精良,设计独特,工艺复杂精致,保存完好——这些都是主要的衡量标准,比如有的供桌看似样式简单,其实包括许多复杂的木工雕工,桌面上的紫檀嵌冰梅纹和桌角处的錾花铜都是非常精巧的工艺。当然要在众多珍品中脱颖而出,最主要的还是要有‘绝’——绝技,绝活儿,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特点,例如用材非常罕见、年代最早最久远,保存最完损无缺、或者设计出人意料等。”
和金伯宏持有相似观点的,是蒋念慈。“不仅仅要看木料,木料只是一个载体。首先要留意它的设计,并查看制作者的手工艺是否严谨。即使采用同样珍贵的硬木木料制作,例如紫檀、黄花梨和红木,其设计水平高低不同也会影响其价值高低。家具和建筑一样,都有很多限制,设计上有限制,不只需要考虑美学,它要考虑实际的功能性。如何实现功能、美学和制造水平相结合——处理好,才是一件好的家具。中国古代家具称奇的地方之一,便是其独到的隼牟结构。以一张桌或柜距离,如果板面内部和腿的交接处采取的是圆角,这样的做工通常是优秀的。但如果腿与腿之间的转角是方的,这样的家具做工则不如前者。因为对于工匠来说,制作那样的圆形转角家具所耗费的工时可能是后者的三倍。当然,这样的选择方式是建立在普通情况下。
和玉器、瓷器一样,明清家具也根据制作地域的特性不同,而出现了不同的流派。“明清两代是中国传统家具发展的鼎盛时期,无论在家具的品种、形制,还是制作工艺和材质以及风格流派都已经发展得相当成熟,形成了以京作家具、广作家具、苏作家具为主的三个流派,每个风格流派都有其特有的历史背景和风格特点。其中以苏作为主流,京作主要是宫廷家具,广作以出口为主。”金伯宏告诉记者,“但相对而言苏作家具更有收藏价值。苏作黄花梨家具受江南深厚文化底蕴的熏染,精工细做,更具韵味,但存世数量已经是凤毛麟角。广作家具存世相对较多,特点是用料大方,但相对苏派黄花梨家具则显得过于繁琐媚俗。
谈及收藏界人人谈虎色变的“赝品”问题,蒋念慈却认为在明清黄花梨木家具的收藏中,当下并不存在“新木做旧”的问题。“现在新的黄花梨家具比旧的还贵。当下黄花梨木料,无论是来自海南还是越南的,其价格基本都在250万元每吨以上,且没有供货者能够成吨供应海南黄花梨木材。例如,制作此次展览中出现的‘明黄花梨六柱式架子床’,其木料本身价值就逾200多万,且不论工匠和设计所耗的费用。如此高昂的成本,谁愿意去冒不必要的风险仿古董明清家具呢?所以大凡收藏者认准了家具的木料材质和外观品相,并不用过于担心仿制旧作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