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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一看便知,此图作者根本没有到过汴京,更不是北宋时人。 |
追溯历史,《清明上河图》问世以来,特别是元、明以后,流落民间,转辗于文人墨客之手,传说纷纭,版本问题也显得越来越复杂。
如今,国内外公私博物馆和收藏家所藏的《清明上河图》约有几十幅之多(还不包括毫无价值可言的伪作)。其中,中国内地10余幅,中国台湾地区9幅,美国5幅,法国4幅,英国和日本各1幅。全世界到底有多少幅《清明上河图》,仍是一个谜。
芝加哥藏《清明上河图》:明眼人一看便知,此图作者没到过汴京
此图原装在一木匣中,匣上刻着《张择(误作‘泽’端清明上河图》八字,签题“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妙品”,下有“秘古阁藏”印,故又称“元秘府本”。
20世纪50年代,董作宾先生在美国芝加哥孟义君处见到此图(现藏美国国会图书馆),写了序文、跋、编校后记,定为元秘府本,认为是张择端的真迹。其主要理由有:图中虹桥旁、汴河中有官船三只,大者竖有“枢密院”、“平章”等木牌。董认为这符合当时的政治体制。“平章”就是宰相兼枢密院枢密使,管理军政,所以在汴河设有官船。又如图中宫城外有教阅场正演长蛇阵,郊外有骑射场,又新城内有牌楼,金字题“状元坊”……这些都是当年的新鲜景物,符合实际情况。董还认为,此图有北宋宣和年间特殊事物,绝不见于他本者,如“官窑瓷器”、“棉花行”、“糖果蜜饯”、“南货发行”、“四时果行”等市招。
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此图作者根本没有到过汴京,更不是北宋时人。譬如说,汴京的内城和外城都是土筑的,到明初才改为砖砌,而“元秘府本”却画成砖城。又如无脚桥是木结构桥,这才是汴京的特景,作伪者没有见过这种桥,画成石拱桥。再如市招中的一些“宋代景物”,如“棉花行”、“花布”、“南货店”等等是不是北宋末年能出现的,还值得商榷,至少在《东京梦华录》中未提及这类店招。另外,美国本中插入金明池的画面,其实张择端另有一幅《金明池争标图》,是不是有重复之嫌?更何况,画了大量宫室、演武场面是不是冲淡了“上河”主题?这都值得人们深思。总之,美国本问题多多,它绝不是张择端的真本,甚至连宋元摹本也不是,这是专家们的一致看法。
台北藏《清明易简图》:张择端在汴京作画,怎能把画传到金廷
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清明易简图》,在卷尾的山石上有张择端的签名“翰林画史臣张择端进呈”,并据明清文人的记载,原件有“天辅五年”和金章宗的—首五言律诗,并题云“赐钱贵妃”。到清乾隆皇帝重新装裱时,裁去“天辅五年”及五言律诗。乾隆题跋云:“天辅款字,盖出于庸手妄作……因命重装时裁伪存真。”此图载于《石渠宝笈续编》,宁寿宫著录云:“设色界画,画汴京清明士女游观,舟车市廛之盛。款:翰林画史张择端进呈[在石上]。”
据看过此图的刘渊临先生介绍,此图中之市招文字如“会仙酒馆”、“李师师瓦肆”、“牡丹亭”等等,均可在《东京梦华录》中找到相关资料,足以说明它与时代背景相符。此外,有关此图的著录文字,如岳璇、李东阳的题跋;李日华《味水轩日记》的记载,也都可以证明此图是张择端的真迹;
但绝大多数研究者都否定刘渊临的分析和判断,其理由如下:关于张择端的题款,首先是北宋时皇宫图画院有待诏、祗候、艺学、画学正、学生、供奉等职称,却没有“翰林画史”的称谓,“画史”是画家的通称。至于题跋中金太祖“天辅五年”应为宋徽宗宣和三年,如果说当时张择端在汴京作画,怎能把画传到金廷?何况天辅五年金人在东北正与辽人打得不可开交,金主怎会有好心情品赏图画?至于金章宗的五言律诗和“赐钱贵妃”云云,考据证明,金章宗所宠幸的是李元妃,诸妃中没有一个姓钱的。总之,这些款和跋都矛盾百出,作伪形迹明显。
关于图中的所谓“宋代景物”,其一,汴京根本没有“牡丹亭”。《东京梦华录》中有句云:琼林苑“有月池梅,亭牡丹”,这是指月池上的梅,亭子处的牡丹,盖用对偶句来形容风景而已。其二,所谓“会仙酒馆”,也无此名称。《东京梦华录》中有“会仙酒楼”而无“会仙酒馆”,张择端不可能杜撰到如此地步。其三,“李师师瓦肆”更不见宋人记载。何况李师师被宋徽宗宠幸后封为“李明妃”、“瀛国夫人”,张择端怎可能写入图画中进呈皇帝御览?可见诸如此类所谓与史料完全吻合的市招画面,实际上都经不起认真推敲。
除此以外,《清明易简图》与美国所藏《清明上河图》一样,画的也是砖城墙和石拱桥,而且所画瓮城格式也与原物不符。再有,画卷开端,汴京郊景作远山迭嶂之状,也不是开封实景。
最后,再从画的时代风格上看,《清明易简图》与美国所藏《清明上河图》一样,都不带一点宋人画风,这连刘渊临先生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有的学者认为它是元代摹本,有的学者认为它是明代摹本,究竟如何,可以继续探讨,但它不是宋画则是人所共识的了。
北京藏《清明上河图》: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
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与中外各地所有公私收藏家收藏的《清明上河图》、包括《清明易简图》比较起来,只有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的、曾经清宫《石渠宝笈三编》著录的《清明上河图》才是货真价实的张择端的真迹。这由下列事实可以证明:
第一,北京本卷末尾纸有大定丙午清明后一日燕山张着跋,记载着张择端的姓名、籍贯、生平行事,这是最有力量的证明,也是最早传递了关于此图的信息。其他一些题跋和藏印,从金到现代,也历历可数,说明它流传有绪,来路分明。
第二,图中郊区无远山、无脚桥系木结构、城墙系土筑、市招冠以业主姓氏,凡此种种均与史实相符,无一处露出破绽,可见这确是作者亲历亲见之作,非伪造者、臆想者所能及。
第三,此画风格沉古厚实,笔墨精湛有力,这一点就连台湾刘渊临先生也不得不承认它是一幅宋画。他把北京本《清明上河图》与宋人《文姬归汉图》、朱锐《盘车图》、马和之《早秋夜泊图》、李嵩《仙山瑶涛图》和李唐《江雪图》等宋画一一作了比较,发现无论牛车、市招、酒旗、枯树、船只、波涛、柳枝等等的形状和画法,特别是笔墨气韵都有惊人相似之处,因此,无论从哪一角度看,是绝对代表着同一时代的风格。至于承认不承认是张择端的手笔,那是次要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