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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韩传号/摄 |
眺望大西北,甘肃是一块绕不过去的土地。
东头,亿吨级的陇东新煤田目前正在紧张进行筹建的前期准备工作,千米深井将搅动深厚的黄土高原的宁静。
西头,中国首个千万千瓦级的酒嘉风电基地今已初具规模,一排排风车构成古丝绸之路新的风景,也让沉睡千万年的戈壁不再寂寞。
这是甘肃谋虑崛起的新梦想。甘肃省委书记陆浩说:“我们的想法是,力争经过20年的努力,把甘肃建设成全国重要的新能源基地和新能源装备制造业基地。”
陇原跳跃新脉动
2009年6月,三件大事吸引了所有关注甘肃发展的人们的目光。
6月15日,甘肃省商务厅厅长王锐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据初步统计,第十五届中国兰州投资贸易洽谈会举办期间,共签订合同项目530个,签约总额1061.12亿元,创历届兰洽会签约额最高纪录。金融危机的阴影似乎未能阻挡住资本西进的大势。
6月16日至22日,国家发改委副主任杜鹰率领国家部委联合调研组132人,深入甘肃,密集调研,为甘肃这个西部内陆欠发达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把脉”,为百姓脱贫致富寻找答案。
6月25日,国务院新闻办举行发布会,正式发布《关中-天水经济区发展规划》,提出将关中—天水经济区打造成为全国内陆型经济开发开放的战略高地。
甘肃省常务副省长冯健身在发布会上表示,甘肃省委、省政府将全力支持天水经济区建设和发展,力求在装备制造业、现代农业、基础设施、旅游产业、文化产业和扩大对内对外开放六个方面实施重点突破。
在决策层宏观新谋划之外,创业者和建设者早已在行动。
全盘开发陇东能源化工基地的华能集团甘肃公司总经理王力军介绍,华能集团将投资700亿元全力开发陇东,上千名筹建大军已经到位,“目前陇东地区已有年产量4000万吨的六大煤矿、四个火电厂项目完成了勘探和前期工作,具备了开工条件。”
在第十五届兰洽会上,酒泉市与中国大唐、中国华能、中国电投、中国华电等大型企业签订风能及相关产业项目六项,签约资金达88亿多元,另外还有50亿元的风电装备项目也投向了当地。
6月23日,目前国内最大的光伏电站,总投资五亿元,年均发电1637万度,特许经营期为25年的中国光伏电站第一标——敦煌10兆瓦并网光伏发电项目,由中广核能源等公司组建的联合体以1.0928元/度的价格竞标成功。
因资源而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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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阳市西峰区境内的一处采油井。本报记者 韩传号/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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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历史看西北,甘肃是一块绕不过去的土地。
甘肃是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秦帝国统一后首设陇西郡,元世祖至元十八年(约公元1282年)首设甘肃行中书省。
这个地势自西南向东北倾斜,东西狭长1655公里,南北宽530公里的省份,在今日中国地理版图上形如一只哑铃。
在中国西北角,甘肃的地理位置也像一座桥或一条走廊。镶嵌在北面的宁夏、内蒙古和南面的青海、四川之间,西连新疆,东接关中。
这种独特的地理位置资源曾经造就了甘肃历史上的繁荣与辉煌。
自汉代张骞奉命出使西域后,一条汉族与少数民族、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交流、融合的陆地通道经由甘肃自此打开,这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
隋唐时期是陆上中西贸易丝绸之路繁荣的顶峰,也是甘肃历史上政治、军事、文化的鼎盛时期。
元帝国时代,甘肃和西北地区也曾出现过短暂的辉煌。但是,自宋代中后期,中国经济文化中心逐渐南移和东移,海上通道崛起之后,陆上通道日渐式微。
一个内陆繁荣的时代不断远去,为后世留下的资源,是一条丝绸之路串起的无数文化印证、文明古迹,特别是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敦煌莫高窟。
甘肃的再次崛起是在共和国成立初期。“一五”时期国家156项重点建设项目,在甘肃就占了16项。“三线”建设时期更有大批工厂、人才西迁至甘肃。玉门油田被称为新中国石油工业的摇篮,兰州石化则是新中国石化工业的摇篮,而镍都金川公司被邓小平亲切地称为“共和国的金娃娃”,白银铜矿在最鼎盛时期,曾占全国铜产量的60%。
“从资源角度来看,甘肃近60年来长期作为国家矿产资源、能源的开发重点,是一个高强度开发区。”兰州大学经济学院院长高新才说。
因资源而衰
透过资源看西北,甘肃是一块绕不过去的土地。
能源、矿产资源的开发并未能彻底改变甘肃黄土高原贫困的面貌。
自晚清名臣左宗棠上书朝廷,直言“陇中苦瘠甲天下”后,一个多世纪以来,贫困似乎成为了甘肃的代名词。
一个穷字道尽了甘肃人的无奈、苦涩与尴尬。
有土的地方缺水,有水的地方缺土,有水有土的地方又高寒阴湿。甘肃省多年年均降雨量仅286毫米,最少的地方不足40毫米。
当游牧文明在甘肃大地上逐渐远去,农耕文明在此也未拓展出令人欣喜的成果。“一方水土养不活一方人”成为甘肃许多农村地区的真实写照。统计数据表明,1982年甘肃贫困人口为1254万人,占总人口的75%。
土地资源的过度开垦还使甘肃成为全国水土流失最严重的省份,每年输入黄河、长江的泥沙高达5.47亿吨。
矿产资源的过度开发也使甘肃一些重要的资源性企业和资源型城市出现了“早衰”。到上世纪90年代,铜城白银首先出现资源衰竭危机。白银市委书记袁占亭介绍,采掘业占全市工业的比重,由1965年的84.9%下降到2006年的25.1%;采掘业职工占全部工业职工人数的比重由1985年的88.9%下降到目前的55%。20多户中央、省属大中型企业先后破产,250多户依附型的中小型企业陆续关闭。
油城玉门也随后陷入矿竭城衰的命运。1992年以后,玉门油田产量下降到40万吨,此后多年徘徊。2000年,玉门油田办公和生活基地开始酝酿搬迁至酒泉市,随后玉门市决定搬迁至玉门镇,老城、新城和油田新基地将昔日的油城玉门一分为三,无数玉门人体会到了“城市被撕裂的疼痛”。
唇寒齿冷。镍都金昌、钢城嘉峪关、铅锌城陇南都纷纷感到了资源衰竭危机的寒意。
逐鹿市场落寞与追赶
改革开放的30年,是甘肃体会落寞与奋力追赶的30年。
农村,面临巨大的扶贫脱困人口。城市,面临沿海地区、经济特区的激烈竞争。农业,在干旱中苦寻“养活一方人”的出路。工业,在市场中探求生存与发展的良方。服务业,在转轨中体味辛劳和财富的魔力。
“千年通道,并没有为甘肃沉淀和积累下足够的适应市场经济的商业文化”,兰州商学院副院长蔡文浩说,江浙沪、广东等地区却凭借通海的地理之便,经商的人和之利,优惠政策的呵护,悄然崛起,迅猛扩张,相反,内陆地区的甘肃在这场逐鹿市场的竞争中,被越甩越远。
“受区位约束、体制约束、产业约束、政策约束等多重因素综合影响,甘肃与东部沿海地区的发展差距越拉越大。”兰州大学经济学院院长高新才说。
甘肃人还发现,资源丰富并不等于富裕,人才、资本、技术、创新能力才是在市场竞争中取胜的要素。资源富饶与极度贫困共存,既像一个魔咒,又像一个困局。
但是,仅从差距来评价甘肃的经济社会发展既不客观,也不公正。实际上,改革开放以来的30年,尤其是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的10年来,是甘肃历史上发展最快的时期。
经过新中国成立60年特别是改革开放30多年的发展,甘肃的石化、有色、冶金、能源、装备制造、电子轻纺、食品、现代农业和服务业有了长足发展,形成了一定的优势。
2000年,甘肃宣布整体解决温饱,结束了千年以来的“一方水土养不活一方人”的历史,解决了历朝历代都未能解决的吃饭问题。2001年,甘肃GDP迈过千亿元大关。2008年,甘肃GDP突破3000亿元,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已过万元,农民人均收入超过2700元。
如今,以威立雅、可口可乐、必和必拓为代表的国际产业资本已西进甘肃,以华能、中铝、中信等为代表的国内产业资本也已布局重兵,北京华联、国美、苏宁等国内商业资本更是已在甘肃市场经营多年,而浦东发展银行、中信银行、浙商银行等正在上演一场新的金融资本西进、抢滩甘肃的大戏。
破解资源魔咒谋划重新崛起
透过现在看西北,甘肃已是一块热土。
高速公路、铁路的贯通,让数千公里的丝绸之路不再是驼铃漫漫的苦旅。持续的大规模退耕还林、还草,让绿色大片飘过西去列车的窗口。
风电、光伏和光热发电等新能源的开发,在打破资源枯竭的魔咒,实现绿色能源的可持续发展的同时,将培育出一个前景广阔的新能源装备制造业。
甘肃省最新提出的目标是,在打造国内首个千万千瓦级的“陆上三峡”风电基地的基础上,甘肃的风电装机远景目标要达到3000万千瓦以上乃至4000万千瓦,光伏发电要达到千万千瓦以上。
在酒泉、嘉峪关地区,甘肃省还正在积极谋划以中核集团404厂为依托,建设我国第一套也是最大的核乏燃料后处理工程,初步预算投资达800亿元以上。
而陇东亿吨级大型煤炭基地开发,将同步建设千万千瓦级煤电基地,走输煤与送电并举的良性发展的路子。
甘肃的石油资源探明可采储量为六亿吨,位居全国第七位,这为石油化工基地的扩能改造提供了条件,有望建设成为西北最大的石油化工基地。
与大规模资源开发同步,甘肃也正在实施大规模的生态治理。总投资数百亿元的黑河、石羊河等内陆河流域治理,张掖、敦煌节水型社会建设,以及黄河上游甘南草原生态综合治理等项目,正在将甘肃打造为国家的生态高地,构筑更加坚实的绿色屏障。
未来望西北,甘肃必定走在重新快速崛起的大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