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街头公厕俨然成为了一棵棵“摇钱树”。

　　街头公共厕所免费开放，为社会公众大开“方便”之门，这是上海市一些人大代表呼吁多年的议题。上海市环卫管理部门也承诺，在2010年世博会召开前，街头公厕将逐步做到免费开放，并且在设施配置、规范服务上不断完善、提高，为市民和游客提供一个整洁、卫生、适宜的如厕环境。
　　然而，记者近日亲身调查上海公厕后发现，一些街头厕所“只收费不服务”。而另一方面，位于闹市区、人流集中区域的公厕，由于门庭若市、日进斗金，俨然成为了一棵棵“摇钱树”。

街头公厕管理乱纷纷

　　从安徽来上海旅游的葛女士，本来和老伴开开心心到上海城隍庙逛小商品市场，却有些郁闷。原来，葛女士想当然地以为上海的公厕也和家乡的一样实行免费，“没想到商场里的厕所也要收费，我身上又没带钱，看门的死活不让我进去。”
　　来自河南许昌的胡女士也因为“方便”问题，在号称“中华第一街”的南京路上遭遇不快。南京路世纪广场边的一间公厕里，价目牌上明明标价收费5角，工作人员却向胡女士收取了1元钱，还态度恶劣地大声呵斥她：“你上厕所要不要纸阿？要纸，就收一块钱！”
　　胡女士对记者抱怨说，这间公厕不仅不按规定收费，而且管理混乱。入口处，收费人员跷着二郎腿在抽烟；女厕所里，4名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有说有笑，大声聊天，“简直把公厕当成了自家客厅。”
　　记者了解到，该公厕由黄浦环卫局下属的欣谊环卫服务公司管理，该公司管理着黄浦区40个左右的公厕。经过投诉和交涉，公司的一名工作人员向记者承认收费发生了错误，应该收5角。他还解释说，“乱收费的是代班人员，并非正式工作人员。”
　　不过，次日记者再次探访这间“野蛮收费”的公厕，发现照旧违章收费，开价“1元”，管理混乱也依然如故。显然，如此“只收费不服务”的街头公厕，既有损上海大都市的文明形象，又不能满足民生诉求，距离世博会举办时上海环卫部门承诺的“为市民和游客提供一个整洁、卫生、适宜的如厕环境”，差距不小。

公厕岂是“摇钱树”

　　据上海市环卫主管部门介绍，目前已在研究方案，争取2010年世博会召开前，上海街头公厕逐步做到免费开放。不过，由于种种原因，这一利民的“方便”工程却推进缓慢。上海环卫部门所属公厕3000余座，自2006年以来，逐步免费开放的仅256座。
　　一些处于闹市区、人流集中区域的公厕，由于占据“地段优势”，更是日进斗金，成了一棵棵“摇钱树”，与“免费开放”完全背道而驰。
　　位于人民广场附近的武胜路公厕，是上海著名的“星级”厕所，“大堂”里有伦敦、纽约等地时间显示，装修、保洁都保持高标准，收费自然也按照高标准——每次1元。
　　晚上8点左右，尽管已不是人流高峰时间，记者看到几乎一分钟内就有七八个路人光顾这家公厕。除了少数因为觉得收费太高，另寻“去处”，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交钱如厕，如果需要质量较好的包装卫生纸，在这家公厕也要另外付费。记者发现，这种被游客、旅客们感慨“生意好得不得了”的公厕，在上海火车站等交通要塞，为数很多。
　　记者来到了位于上海火车站北广场孔家木桥路上的一座公共厕所。该公厕位于火车站和长途客运总站之间，可谓“风水宝地”，“门庭若市、川流不息”。一位女收费员守着铁制大收费箱，一副一夫当关的架势，再看价格：不论男女、不管大小便，统统1元。
　　上海某区的一位环卫局副局长也向记者证实，虽然上海大多数公厕确实不能盈利，而且需要政府补贴，但是在一些旅游景点、车站附近的厕所却是“财源滚滚”。他透露，业内的人都知道，像人民广场、城隍庙等地区的主要公厕，“生意”非常好，一年营收三五十万元没问题。这样变了味的“摇钱树”厕所，上海黄浦区最集中。

民生意识，能否加速推动公厕免费

　　复旦大学法学教授、法学博士后张梓太认为，公共厕所从性质上来说，应该是政府部门向社会公众提供的“公共品”，所谓收费，从法律角度只能是对成本的补偿或是对国家资源的某种补偿，但绝不允许盈利赚钱。
　　那么，眼下上海不少厕所不仅背离“免费”目标，而且财源广进，是否违背了政府提供的公共品的初衷？
　　对此，上海市市容环境卫生管理局环境卫生管理处负责人韩荣屿解释，上海公厕目前5角至1元的收费标准是上世纪末经过物价部门核定的收费标准，而且公厕收费应是“以收抵支”，来补贴财政投入上的不足部分，不能有盈利目的。他解释，目前上海公厕主要通过“政府购买服务”模式，让一些公司来运营管理，但这些公司也不是盈利性企业。
　　韩荣屿说，公厕免费，确有难处。上海现有的7000余座公厕中，环卫系统产权的公厕3000余座，其他属于社会单位公厕，各处公厕产权情况不同，管理、服务水平不一，所以也并非环卫部门一声令下，就可以实现“全部免费”。其次，公厕免费主要面临的是财政问题，目前上海环卫公厕基本以区级财政投入为主，各区自行维护管理，所以经费问题也不能统一解决，各区都以自身情况而定。目前上海仅静安、闵行两区的公厕全部免费开放。
　　而且，市容部门还担心，收费从某种角度也可以提高管理人员的积极性，提高公厕保洁维护的质量，如果取消收费，公厕管理可能一落千丈。
　　张梓太对此并不认同，他说，能否管理好公厕，提供优势的“方便”服务，“跟收不收费无关”。公厕管理维护人员是公共设备的管理维护者，管理他们的责任在政府部门，提升他们的服务水准也要依靠规章制度，而非公厕收入。
　　他强调，公厕免费问题的“悬而未决”，本质上是民生服务意识问题，作为“公共品”，公厕免费的难度比公共交通、公共医疗等其他小得多。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上海区级环卫部门负责人对记者说，公厕本应免费，在他们区，公厕免费没有任何执行难度，也早做好准备，“只等上面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