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两年期国债利率,创出历史新低;德国两年期国债利率,创出历史新低;日本两年期国债利率,也创出历史新低。这是否意味着一个通缩时代的到来?
政策可进可退
美国复苏乏力,增长放缓,已无悬念,但是经济重新陷入衰退的可能性似乎不大。国债利率的下降,与资金寻求避险天堂有关,不过更多是反映着市场对量化宽松政策走向的解读。 美联储自今年三月开始安排退出实施了一年的量化宽松措施。然而事实证明,伯南克领导的美国央行,对经济复苏过度乐观,对政府以外的经济活动的恢复过度自信。一旦脱离了政策性输血,美国增长速度大幅回落。 果然,联储宣布将到期的MBS(按揭抵押证券)所得资金重新投入债券市场,变相地重启了量化宽松政策。美国央行对经济走弱的担心,在会后声明中随处可见,不过它不认为经济已经走到了再次衰退的边缘,因此在政策上选择了可进可退之招数。 估计MBS再投资,涉及1000-2000亿美元,此数字与通过量化宽松政策已释出的2.3万亿美元的流动性相比,仅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这还不是新的流动性注入,只不过是将原定退出的资金重新循环使用。本质上这不是量化宽松2.0版,而是1.1版。联储并未推出全新的政策来救经济,不过维持和延续去年量化宽松政策。 其实,美国目前并不需要央行提供更多的流动性,需要的是银行的借贷信心。如果之前的2.3万亿美元未能达到增强银行信心的目的,投入再循环的1000-2000亿美元也未必能有效地刺激经济复苏。相信美国经济仍在极缓慢的复苏之中,不会陷入两次衰退,然而也不会因联储新的举动而加速复苏步伐。此次联储政策的受惠者,不是经济或就业,而是风险资产,超低的资金成本会长期维持下去。
再提退出应是一年以后
为什么伯南克在重启量化宽松政策上,倒出来的却是温吞水? 美国选民对上一轮财政、货币扩张救经济的效果,评价并不高。美国中期选举在即,贸然行事势必令货币政策成为党派之争的箭靶,因此伯南克必须等待时机,当经济恶化、失业居高不下时,由选民来决定制造短期就业比寻求长期财政平衡更重要,之后联储便可以理直气壮地大印钞票了。 有两种情况,可以改变伯南克重启量化宽松的计划。第一,如果经济复苏突然加速,劳工市场旺畅,则没有进一步实施货币扩张政策的必要。第二,如果国债市场对山姆大叔长期偿债能力产生怀疑,国债遭抛售,市场利率抬升,则量化宽松变得难以落实。目前看来,这两种情况均不大会出现。 欧洲的经济情况与美国差不多。此刻欧洲的经济数据强过美国,德国更创下1991年两德统一以来最快的GDP增速,不过随着政府减少公共开支,欧洲增长减速无可避免。不过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并没有真正过去,欧洲央行也必须独立于各国政治之外,所以欧洲央行较可能推后退出时间,但未必对量化宽松再加码。 以目前美、欧、日G3经济的复苏状况、通胀状况,再提退出宽松政策,应该是一年以后的事情,加息估计要等到2012年第二季度。即使加息,第一阶段加息也只会到1%~1.5%左右,依然是史无前例的超低利率水平,依然是超宽松的货币环境。央行在退出的第一阶段,注重的是一个姿态,做给国会和民众看的成分,大过抹干流动性的实际效果。 流动性退出程序缓慢的一个重要理由,是央行必须掩护财政政策的退出。哪怕政府的财政开支不再加码,多数国家的财政赤字也要持续上升到2014年左右,国债市场处在高危状态。贸然大幅加息,诱发国债市场的抛售,会加大举债成本,进一步恶化财政状况,得不偿失。我认为,美、欧政策利率回到危机前的3.5%左右,起码要等到2015~2016年。
难以承受政治之苦
量化宽松政策的退出过程如此困难,根本原因是政治家们无法忍受衰退,以及衰退所带来的经济政治之苦。 其实目前全球经济正在复苏途中,只是复苏的速度比较缓慢,分布也不均匀。政治家硬要加快复苏步伐,就只能采取人为因素。这些人为的增长因素的可持续性不高,副作用颇大。但是政治家关心的是自己任期内选民的评价,对于复苏的长期可持续性,以及财政后果就不太关心。而央行也以听命于行政当局为荣,货币独立性早已忘记。 量化宽松常态化,面临着两大潜在的威胁:通货膨胀与国债泡沫。目前通货膨胀的压力,主要集中在新兴国家和能源、商品、农产品上。美、欧、日要经历很长的一段就业复苏困难的时期。工资不上涨,G3难有持续的通胀压力。 现在美、德、日国债市场的收益,根本与政府的违约风险不成比例,国债市场存在着估值的泡沫。过度的流动性和资金的避险意识,维持着大国债市的稳定与繁荣。不过,国债市场可能出现的动荡,是制约央行量化宽松政策的最大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