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可以担责但须避免用力过度
    2010-05-25    作者:章玉贵    来源:上海证券报

    超出双边关系范畴且具世界影响的“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并不意味着中国已崛起为比肩美国的全球性力量;这只是在俄罗斯和美国主要盟友的国际行动能力相对衰退的特定时期,美国意图借助中国力量维护既有国际政经秩序的一种策略安排。中国可借此提升国际地位,但会被要求承担更大国际责任。此时须切记,避免力量使用过度。
  无论是能源安全、气候变化、联合国维和、反恐等重大国际战略问题,还是促进经济复苏和持续、平衡的经济增长,促进互利共赢的贸易和投资,金融市场稳定和改革以及国际金融体系改革等当前主要国际经济问题,本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所面对的,都是全球范围内的合作博弈方难找最优或次优解的棘手问题。
  如此全球性和关键性的议题,理所当然让今次中美对话备受国际重视。
  如今,在堆积成山的国际政经问题面前,美国环视当今世界后发现,作为昔日资本主义世界三大支柱之一的欧盟,尽管还有默克尔这样的大国领袖,当然萨科齐的政治抱负也不应被忽视,但欧盟参与解决国际问题的能力显然已显著衰退。发端于希腊且正在蔓延的主权债务危机或许是欧盟走向没落的先兆。笔者也相信,金融基因高度发达且经济政策水平从来就不低的欧洲财经领袖们,在解决欧债危机问题上不会傻到饮鸩止渴的地步。但在欧洲找到治理区内危机的特效药之前,世界不能指望他们在面对其他重大国际政经问题时能够全心投入。至于战后以来就不是美国平等伙伴的日本,尽管60余年来一直在寻求扩大国际行为空间,但华盛顿明白,迄今尚未彻底清理历史问题的日本要想赢得国际尤其是亚洲邻国的尊重并不那么容易。因此,实力其实非常雄厚的日本长年来只能充当美国的小伙伴。当然,美国曾拉拢过俄罗斯,而且从来就不愿甘当二流大国的俄罗斯即便在最困难时期也没有过实质性让步。但雄心勃勃而经济实力尚缺火候的俄罗斯也知道,如果不能改变经济高度依赖能源的尴尬局面,是不大可能赢得美国全面尊重的。而俄罗斯要转变经济结构,没有个十年二十年是不行的。一个新的动向是,作为“金砖四国”成员国的印度和巴西近年来一直追求拓展国际行为空间。巴西和土耳其最近还联手上演了一场貌似大国才有资格玩的游戏。但当美国随后散发关于伊核问题的决议草案之后,卢拉总统想必异常胸闷。这也没办法,缺少力量杠杆的巴西要想在国际舞台挤压美国的行为空间,显然还不现实。
  笔者在作了上述分析之后,也许会有人问,如此说来,当今世界唯一有资格被美国选为求解重大问题战略伙伴的国家,大概只剩下中国了?也许不少中国人都这么认为。而且从近五年的中美双边战略互动来看,美国显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重视中国的实力和影响。试想,仅仅十多年前,中国每年还得为解决最惠国贸易地位问题而殚精竭虑,而今日美国对华战略依赖程度已经大大增加,进而愿意说服欧洲大国和日本将其在世界银行等国际经济组织中的部分投票份额让渡给中国,中美双边关系的日渐平衡,显然满足了一部分国人的大国心理,也使得有人主张中国应该在国际政经事务中全面配合美国,借此迈向全球治理机制的主要参与者和世界稳定的主要力量。
  笔者认为,超出双边关系范畴且具世界影响的“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的举行,并不意味着中国已崛起为比肩美国的全球性力量;而只是在俄罗斯和美国主要盟友的国际行动能力相对衰退的特定时期,美国意图借助中国力量维护既有国际政经秩序的一种策略安排。
  事实上,普通中国人都明白,美国之所以声势浩大地积极参与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是因为在其关心的几乎所有重大问题上都需要中国承担更大的国际责任。而且在白宫看来,中国已基本具备了协助美国解决上述问题的能力。例如,在美国近来格外关心的贸易问题上,金融危机以来据说已损失掉800多万个就业机会的美国,最近一段时期,上至白宫和国会,下至民间团体和各种利益代言人,一直在为填补危机造成的巨大缺口“殚精竭虑”。美国认为,中国有实力满足美国正在实施的“全国出口计划”的要求。至于全球金融市场稳定,没有中国的参与同样不可想象。也许在华尔街的某些金融巨头看来,欧洲债务危机还应该更严重些,其所造成的“达尔文主义”式洗劫还没有到位;但承担全球经济与金融稳定最大责任的美国,自然不愿意看到欧洲经济就此崩溃,毕竟这不符合美国的战略利益。美国曾在二战后成功拯救了欧洲资本主义,帮助其稳住了阵脚,进而缔造了欧洲长达60年的繁荣与稳定。现在美国依然有能力帮助欧洲伙伴,只是美国认为“欧洲生病,中国适当买单和吃药”的逻辑可能有点霸道,但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框架下,防止欧元区经济崩溃显然已成全世界的任务。因为包括中国在内的任何一个国家,恐怕都无法承受由于欧洲经济崩溃引致的空前冲击。
  依此逻辑,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国都将是美国全球战略棋局中的责任分摊力量。中国可能在拿出一部分真金白银来帮助稳定全球经济,换来在全球经济治理机制改革方面更大的行为空间;但中国必须明白:历史上,包括荷兰、西班牙以及英国都曾犯过力量使用过度的错误,最终从世界性大国迅速衰落。其实美国也在重蹈这个覆辙,只是机制化霸权的惯性作用延缓了美国的衰落。这个历史镜鉴,我们当牢牢记取。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东方管理研究中心副主任、经济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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