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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币升值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从理论上看，人民币升值有助于减少顺差，降低通胀，促进产业升级，是一个有吸引力的政策选择。但考虑到现实世界的复杂性和一些国家货币升值过程中的经验教训，实际效果可能未必如此。而且，人民币升值有可能引发资产泡沫，并压缩资源、环境等问题的改革空间。所以，在人民币升值问题上应更加审慎，综合应用多种手段，积极化解人民币升值压力。
升值好处没有想象那么美
当前，国内支持人民币升值的观点主要有几种：一是减少顺差，二是防止通胀，三是促进产业升级。但是从现实情况看，人民币升值未必能够有效达成上述三个目的。
先看货币升值对顺差的影响。理论上讲，一个大幅的货币升值，当然会减少该国实际顺差，但一个渐进的货币升值过程，对贸易顺差的影响路径是十分复杂的。因为在当前的国际贸易分工下，货币渐进升值不会改变中国出口美国消费的格局，在同样的出口量下，反而可能导致以外币计价的出口量增加。在上个世纪80年代日元升值的过程中，直到广场协议后3年的1988年，日本的贸易顺差才有所下滑，但从90年代开始，日本对美贸易顺差又恢复了快速增长。这也符合人民币汇改以来我们的直观感受。同时，货币的渐进升值，必然导致热钱大量涌入，如果资本项目存在管制，那么在贸易项下必然会隐藏大量热钱，导致贸易顺差虚增。
其次看货币升值是否会降低通胀。在大部分场合这是可行的，但也有一种十分可怕的例外，即货币升值导致热钱大量涌入，大量热钱推动国内需求和经济过热，并带动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如果这种场景存在，货币升值不仅不能降低通胀，反而有可能推高通胀。
第三看货币升值是否会促进产业升级。理论上讲，货币升值会导致简单加工贸易利润下降，增强产业升级的动力。但在实践中难度较大。我们通过减少对食草动物草料的供应，促进其向食肉动物转变是很困难的，或许食草动物在转变成食肉动物之前就已经饿死了。通过货币升值促进产业升级，也同样存在类似的困境。促进产业升级，更多地应该着眼于消除产业升级的体制机制障碍。这就是促进产业升级问题中“堵”和“疏”的矛盾。
升值必将诱发热钱大规模流入
人民币持续渐进升值的最大风险，是诱发大的资产泡沫特别是房地产泡沫。日本资产泡沫破灭后，陷入了长达20年的经济停滞。特别是当前美国的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正在向全球金融体系大量注入流动性，如果人民币渐进升值，更加容易催生资产泡沫。房地产泡沫的可怕之处在于，房地产行业总是与银行紧密相连，房地产泡沫的破灭，往往意味着银行出现巨额不良资产，导致银行体系净资产剧烈下降，甚至出现负资产，限制银行体系的信贷投放能力，导致经济陷入长期低迷。
持续的单边升值对全球的杠杆交易者是一个绝佳的机遇。如果人民币每年升值2个点，对一个30倍的杠杆交易者来说，这就是一年60％的无风险获利机会，扣除掉资金规避外汇管制的成本，仍然是巨大的获利机会。对个人投资者来说，高于基准2个百分点的无风险收益也是很好的投资机会。因此，一旦一个国家进入单边持续升值的轨道，全球热钱当然会蜂拥而至。
最近有观点认为，日本是货币升值配合降息，所以导致了资产泡沫。如果中国货币升值配合加息，不会诱发热钱流入和引发资产泡沫。这种观点忽视了热钱流动的根本动机。如果人民币升值配合加息，就会进一步扩大热钱的无风险获利空间，热钱流入的动机会更加强烈。
人民币升值的另一个重大风险，是压缩了我国经济深层次改革的空间。我国出口商品价格偏低，从根本上是我国土地、资源、环境和人力的成本没有充分体现在出口商品价格之中。如果因人民币升值导致贸易基本平衡后，我们就没有条件再进行土地、资源、环境等方面的改革，资源配置的扭曲就很难再被打破。
三招化解人民币升值压力
中国贸易顺差根源有三个：一是国际产业分工的现状；二是中国资源、环境、人力等成本的低估；三是美元本位下美国向外输出美元，在这种情况下中国贸易顺差和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将长期存在。化解人民币升值压力，可以着眼于以下几个方面。
理顺国内价格体系。加快环境、资源、社会保障等方面的改革，逐步减少各级政府对出口中不合理的补贴项目，使出口产品价格中包含我国环境、资源、人力等的真实成本。通过理顺国内价格体系，同样会达到提高出口产品价格，减少贸易顺差的目的。但通过理顺价格体系，有利于解决中国经济发展中的一些长期性和制度性问题，提高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
体现维持汇率稳定的决心。货币升值的压力存在自我实现的机制。如果市场预期一国政府有可能允许其货币升值，就会诱发热钱大量涌入，进而推高贸易顺差，并进一步强化升值预期。从长期视野看，中国产品低价格出口是很难维持的，但中短期内保持人民币汇率稳定是很有必要也是可能做到的，这样做也可以为国内改革争取一定的时间。
避免形成推动人民币升值的国际同盟。现在，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主要源于美国。一旦欧洲和其他国家加入进来，人民币升值的国际压力就会明显加大。对此，我们应未雨绸缪，早作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