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气价改本身,笔者是赞同的。原因在于,中国的油气行业并非市场化运作,存在着两大问题,后果比较严重:第一,从事油气勘探开发的企业所承担的资源税费过低,远低于国际一般水平,刺激了企业对国内资源的过度开发;第二,油气出厂价格未能与国际接轨,油价过高,气价过低,在产品定价上受制于垄断企业,使得市场短缺现象经常发生。

    油气价改革的目标是什么

　　因此笔者以为,天然气价改在当下确有必要。目前,天然气已成为全世界高效清洁能源的方向,中国增加利用天然气,不但可以减少碳排放压力,还可以适度缓解石油需求的压力。为此,进行改革、从机制上对天然气定价,意味着可以更好地通过市场机制积极利用天然气资源。
　　除此之外,笔者特别认为,只有通过气价改革,改变目前天然气开发成本和产品市场定价“双低”的现状,才可以通过“以购为销”和“缓采为储”,保护国内天然气资源,将国内未开发的资源作为储备,促进中国能源安全水平。
　　从国外情况看,美国、德国、日本,乃至韩国都是重要的天然气进口国。美国虽拥有丰富的天然气资源,但其进口最多。笔者对美国油气能源策略的理解可以简单表述为:以环保、土地和生态考虑,控制并减少美国国内资源的开发;同时,通过各种手段稳定国际市场,通过较低的价格进口,来满足国内的需求。
　　再看我国情况,中国自产天然气,国内天然气开采环节的资源税费过低,刺激了油气企业开发国内资源的欲望,加上国内部分地区的气价显著低于国际市场,阻碍了国产天然气资源的节约和有效利用,也抑制了生产企业从国外进口的积极性。
　　美国注重保护本土资源的能源智慧提示我们,中国应加大国内资源的保护。消耗了自己的资源,事实上是减轻了国际市场价格的上涨压力,起到了稳定国际市场的作用。
　　所以说,中国油气行业的非市场化造成了生产和消费两方面的问题,其结果是对子孙后代不利,对中国的能源安全不利。为此,笔者认为,眼下以提高资源税费和出厂价格为主要内容的气价改革非常必要。

　　气价改革应是系统改革

　　明确了气价改革的背景、原因、目标和内容,我们就可以理解气价改革不应仅仅提高天然气售价,而应是从资源环节——到生产企业——再到供应商三个环节的系统改革,是资源开发、产品生产、服务配送三个定价机制的系统设计。
　　首先应提高天然气资源税费,同时,天然气出厂价要同国际接轨。通过调节资源税费来调节国内资源的开发,让国内天然气的出厂价格同国际接轨来反映其真实价值。再有,考虑到管网的特殊性导致的供给垄断问题,政府要对终端市场进行有效价格监管。
　　只有进行系统改革,政府才能将增加的资源税费收入作为政策工具,通过补贴方式,对短期内居民承受的消费压力和长期内特殊群体的需求进行政策调节,并引导油气企业减少国内资源的过度开发,增加进口海外资源;而上下游企业也由此获得正常经营的政策环境;消费者群体也能从国内资源的储备与保护以及到位的政府监管上获益。

　　如此价改谁受伤

　　但是,最近天然气价改的呼声中,听不到有关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的考虑,只充斥着各类天然气生产和供应企业之间进行利益调整的诉求。毕竟,这是由三大油气公司向国家发改委提出的调价申请。坊间流传此次出台的“加权定价”方案,尽管说的是所谓上调国产气价格、下调进口气价格,但本质上,还是调高整个市场的价格水平。
　　笔者以为,在天然气资源税费没有调整到位的情况下,只进行提价,对于将国内资源化为储备保障以维护国家能源安全是无益的,调价的赢家只是垄断集团。
　　一直以来,消费者群体对于成品油以及公用事业部门提供的各种产品价格调整,并没有一定的发言权和影响力。然而,油气行业准入和资源税费都远未市场化,何谈消费者价格的市场化呢？因此改革本身应朝着更有效率、更公平的方向进行利益调整。但是,将国家利益仅仅庸俗化为垄断企业上缴国家的税收,将市场供应短缺统统归因于价格不到位,而最终并唯一获益的只是垄断企业,这已成为中国历次油气价格改革的共同尴尬。
　　历次“油荒”和此次“气荒”一次次告诉公众,即便垄断企业算得上是国家的企业,但其企业的利益同国家利益并不完全一致;一次次涨价并没有使得垄断企业具备保障国家能源供应安全的能力。在油气这个尤为特殊的纵向一体化自然垄断行业中,给市场创造充足的竞争条件,通过引入新的市场参与者来增加供给,对垄断企业进行有效监管与规制,以及合理提高油气资源税费,都是先于提价的当务之急。也就是说,整个油气行业上下游的市场化,以及政府对市场的有效监管,是消费者价格市场化的前提条件。
　　总之,油气价格改革本身是大势所趋,但目标要明确,内容要全面,前提要充分,机制要透明、合理,公众才能从内心接受。市场化改革,必须以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为中心。如果提价成为油气价改的全部内容,受伤的只能是国家和消费者。

（作者单位: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能源经济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