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统计局公布的5月份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CPI)同比上涨7.7%,较上月同比涨幅回落,但这一“回落”难以令人感觉轻松。此前已披露的5月PPI同比上涨8.2%,不仅创下三年来最高增速,也说明涨价正无可避免地向生产环节蔓延。
通胀并非简单货币现象
从结构上看,即使仅针对现时CPI同比涨幅的回落,也难以找出支持通胀基本面改观的要素。各种PI内部,构成此消彼长,大势仍然向上。真实生活中,消费品和工业品的价格联袂上扬,不仅令民众生活压力日重,也令竞争性行业中的企业举步维艰。 通胀并不容易降伏。国内主流认识多将其归入货币问题,一副假货币主义之名、行凯恩斯主义之实的做派。但在国有经济控制力强悍,拥有强大行政资源的中国,本质属于自由主义流派的货币主义并不好用。 中国通胀的成因异常复杂———宏观上,与中国“大进大出”的成长逻辑捆绑;中观上,与国有主体垄断上游要素的价格形成机制捆绑;微观上,又与厂商企图压低一切正常成本博取利润的经营思路捆绑。根本上讲,本轮通胀是过去三十年被压低价格的全面反弹,带有为从前高增长、低通胀“奇迹”埋单的性质。成因既然如此反传统,那么,当传统的调控政策———紧缩货币附加信贷窗口指导被用来影响物价时,成效不彰并不令人意外。
输入型通胀是伪命题
习惯于阴谋论的人此时把眼光投向境外。在那里,他们看到了贵金属的价格三年五倍,看到了基本金属轮番上涨,看到了石油更贵,看到了粮价更高,也看到了投机资金疯狂逐利,但是,对资本及其主义的控诉却没有看到因果的顺序。 中国式通胀追根溯源,根本无法纯粹从“输入”层面找到基本立论依据。事实上,进入新世纪后,先于商品牛市,中国劳动力价格、土地价格、能源资源价格、环保及劳动保障标准等无不在提高,而且,这种内部成本的全面提升均是在不提升则社会经济循环将无以为继基础上的倒逼式提升。这可能意味着一个我们必须正视的过渡性结论———CPI涨幅即使在短期内受控,但中国国内以租金和水、电、油、运输费用等为代表的成本全面上涨时代才刚刚开启。 这还意味着,我们面对的并不止于通胀一个命题。过去三十年,中国通过压低内部成本营造了优越投资环境,与美、欧旺盛的外部需求结合,建构了一个新兴大国的增长模式;政府通过鼓励国内区域间的经济指标竞赛,又成功设定了效率激励机制。这一设计曾无比精巧,但随着全面通胀时代来临,中国制造不再廉价,美国需求也不再旺盛,好时光已有戛然而止的苗头。
货币政策应对已显颓势
世界经济面临全面衰退并非空谈。跌跌不休的美元间接助推了商品牛市,次级贷危机又令这唯一的世界货币存在信用崩溃的可能。如果美元体系坍塌,则所有商品估值的体系也将崩溃,最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经济萧条与恶性通胀的苦日子里为人们的财富保值。毕竟人类今天所有的经济行为,无非是围绕美国财政部签发的张张债务凭证进行的游戏而已。 2007年,美国金融服务业创造的利润占到全美公司利润的40%,该国经济已和金融业捆绑。由于美国金融业的慢慢倒下,很难预测美国经济将衰退到什么时候。 更糟糕的是,伴随美国金融市场吸纳过剩美元的能力丧失,国际间过剩资本衍生的热钱会更加疯狂地寻求增值。中国作为在通胀和增长之间左右为难的新兴市场国家此时只能加入对资源的争夺……一个危险的大螺旋已开始旋转,足以把世界带进深渊。 在与通胀的长期作战中,中国自上而下有必要树立两个最基本认识:第一,本轮通胀是中国经济增长结构性问题的衍生物,只能通过变革增长方式的路径来实现釜底抽薪。第二,公平和正义是舒缓社会矛盾的钥匙,也是上述经济配套改革的必选项,在面对一个我们从未遇到过的巨大潜在危机时,唯有基于公平和正义的政策设计,才可能构筑起足够坚实的转型愿望与魅力愿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