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的户口开始值钱了,开始能领各种国家救济、各种生活保障、各种国家补贴了。于是他们记起了自己的户口,于是才发现自己的户口不在了,于是叫了起来
河南省郸城县不少农民近日向电台投诉,说他们的户口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注销了。记者调查发现,在郸城县,这样人还活着户口却被注销的情况并不鲜见,很多老年人的户口在十多年前就被神秘注销了。(中国广播网11月2日)
有人将此事指为“死灵魂”的翻版——在果戈理《死灵魂》一书中,“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而发生在郸城这出现代喜剧里,则是“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而其共同的一点则是,不管是“活灵魂”还是“死灵魂”,都不过是某些人攫取私利的工具与手段。 与很多人因此出离愤怒不同,我是把郸城这则新闻当成一件有趣的事来看的,并从中发现中国农民命运的变迁,而且是向着好的方向变迁。 我们很少看到某一个城市居民的户口被如此莫名其妙地注销了——为什么呢?是因为城市户籍管理更为有序吗?其实不过是因为城市户口比农村户口更加值钱。古话说“弃之如敝屣”,不值钱的东西总是会被轻易扔掉的。当然,像发生在郸城的事,并不是农民自己主动把户口“扔掉”的,而是被别人偷着“扔掉”的,但常理,一种东西若是值钱,其主人必然小心看护,别人要偷,哪有那么容易! 基层村官通过注销村民户口截留各种上缴款中饱私囊,折射出的,是当时中国农民的户籍更多是一种“义务”符号,而鲜少“权利”意蕴。一个人没有户口、成了黑户,与其说是一种不幸,不如说是求之不得——不必再缴公粮、不必再缴各种杂费……户口当然也会影响到权利,比如分不到地,但农村的地就那么多,而且一承包就是30年,有户口该分不上还是分不上,没户口地也不会被收回;比如选举权,但在中国某些农村地区,选举权又值多少钱呢?10块钱就可以卖掉的;比如结婚登记,但在农村,结婚不登记者大有人在——权利地位低下的人,通常也顾不上讲究礼仪。 事实上,这一现代“死灵魂”翻版今日之所以被曝晒于阳光之下,也正是因为农民的户口开始值钱了,开始能领各种国家救济、各种生活保障、各种国家补贴了;农民的选举权也逐渐得到确认,村官直选已全面铺开了;同时得到提升的还有农民的知情权,基层政府要蒙骗老百姓已越来越不容易了。于是他们记起了自己的户口,于是才发现自己的户口不在了,于是叫了起来。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某些基层干部通过注销农民户口截取农民上缴款项将因此戛然而止,而代之以另一种方式:伪造农民户口以截留国家拨款。但这是另一个问题,是如何防止违法犯罪以及基层政务公开的问题。当然,中国农民的权利水平依然难望城市居民的项背,城市依然保留有各种大小门槛排斥农民融入城市,中国农民的权利回归依然在路上——但只要在路上,那就是在“进步”着,中国农民的命运就是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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