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话说,“年轻的时候有牙齿,但没有花生,等到老了有花生了,却没有牙齿了”,说的就是人的消费能力和收入能力的背反,尤其是在专业分工的现代社会,个体的的收入轨道大体随其技能的提升而提升,年轻时缺钱,到年老时钱最多,可是,个体生命周期以及繁衍后代的需求,又使得消费轨道与此相背。
为了克服这一矛盾,消费金融遂应运而生。从宏观经济的角度,中国目前已步入工业化社会,规模化生产日臻成熟,与几十年前相比,内需而不是产能反倒成为主要的问题,在这个情况下推出消费金融,从理论上讲,对促进内需进而带动经济持续增长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符合中国经济发展阶段趋势。但如果深入分析,则未必有表面那样乐观。
这些年来,经济发展确实催生出了一批收入相对可观的年轻消费群体,这些被俗称为白领的人群,应为拟议中的消费金融的主要目标客户。然而,指望这一部分群体通过消费金融而提供消费增量,可能还不现实,这与中国中产或者说中等收入阶层的构成相关。
在政府主导的经济发展过程中,中国的中等收入被一分为二了:一部分是所谓的体制内中产阶级,依托于行政垄断和资源优势,在行政、事业乃至国有企业体系中,均产生了一些收入稳定、福利优越的中产阶级,拥有相对强劲的消费能力;一部分则是市场化的中产阶级,主要集中在竞争性产业之中。
消费金融能否发挥作用的关键是收入的持续稳定。体制内中等收入阶层依托垄断和资源优势,未来收入预期稳定,福利优渥,但正因如此,他们却未必需要提前预支的消费金融;反之,市场化中等收入群体的名义收入较高,似乎拥有很强的消费能力,从收入预期来看也有挖掘信贷消费的潜力;可由于其大多身处竞争性产业之中,经济地位要脆弱得多,由于缺乏职业稳定的可靠保障,福利也相对薄弱,其真实消费能力需要打很大的折扣;仅仅一个高房价,就已经不胜重负。如果消费金融主要面对市场化的中等收入群体也就是白领,效果未见得有多大。
近年来,大学生就业的日渐困难,以及初次就业薪酬的一再走低,已经显示出市场化中等收入阶层的某种整体危机。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基础的外向型经济,本就难以容纳太多中等收入的岗位,而经济危机下“国进民退”的趋势,也在压抑中小企业的发展空间,进一步减少了中等收入的工作岗位。即使没有国际金融危机的背景,中国市场化中等收入阶层的景况也不太可能重复此前十年的荣景,因此,如果以此前的发展来看,似乎消费金融大有可为,而展望未来,笔者却更多持悲观的态度。
与体制内中等收入阶层相比,市场化中等收入阶层的未来收入预期更加依赖于整体经济发展,如果经济持续运行良好,则消费金融可以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今年以来,信贷的宽松和政府投资力度的加大,使得中国经济呈现出某种向上的势头,但是,中国经济的基本趋势没有改变,依旧建立在劳动密集型的外向经济和政府主导的投资之上,可以预期的是,市场化中等收入阶层的未来发展不容乐观,对于那些处于职业初期的青年白领来说尤其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以他们为主要目标的消费信贷能发挥的作用自然也就有限。而一旦经济运行出现问题且持续相当时期(即次贷危机的典型进程),那么,消费金融连同此前的房贷、车贷,却可能成为中产阶级更沉重的负担。从这个角度出发,推出消费金融之外,增加收入、稳定预期,可能是促进内需更重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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