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接管“两房”看金融自由化
    2008-09-10    左小蕾    来源:中国证券报

    美国两大住房抵押贷款融资机构——房利美和房地美被国有化,这对于一直不遗余力将金融自由化的华尔街模式推举为全球典范的美国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对于金融自由化,人们一直存在着许多争议。事实上,金融资本与实业资本具有完全不同的属性和运作模式。金融资本的属性,决定了其投资行为实际上是在追寻高风险。次贷危机爆发的最主要原因,其实就是金融资本这种追求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偏好。对于许多新兴市场国家来说,非常需要直接投资资本的流入,但是还没有应对高风险游戏的本钱。此时,如果金融投资资本过早地介入,多半会造成当地经济的大起大落。
    由于次贷危机恶化,日前美国政府不得不宣布接管“两房”,华尔街继续为自己制造的危机付出惨重的代价。占美国抵押贷款证券半壁江山的“两房”的国有化,释放了华尔街次贷危机最大的风险。虽然次贷危机有望在2008年底或者2009年初得以最充分释放,但是这一过程是很痛苦的。更痛苦的是,全球或许还要准备面对长达几年的经济低迷以及对国际金融市场多年来一直被推崇的某些价值观的痛苦否定。
    当国有化成为拯救金融自由化所带来危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对于一贯以最市场化,特别是在金融领域,一直不遗余力将金融自由化的华尔街模式推举为全球典范的美国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对于无故受伤而成为次贷危机埋单者的新兴市场国家来说,则非常有必要在次贷危机中悟出一些什么来,否则学费就白交了。这里,我们暂就金融自由化的问题,进行一些初步的重新思考。

    金融自由化的认识误区

    事实上,对于金融自由化一直存在着许多争议。但是这些争议有一个误区。
    支持方在推动金融资本全球化的时候, 比较多的说法是用国际贸易理论中关于资本的自由流动有利于资源配置效率提高的结论,强调金融自由化推动资本更大程度的自由流动带来的正面效应,特别是强调对资本流入国,主要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的正外部效应。这里的似是而非之处在于,国际贸易理论支持的资本自由流动带来多赢的结论,是基于实业投资资本,也就是“直接投资”资本,不是指任意类型的资本,而金融自由化推动的应该是金融资本的全球自由流动。笼统地用“资本”流动的概念,或者借用直接投资概念作为抽象的资本全球流动的理论支持,而没有十分清楚地区别直接投资资本和金融资本以及它们带来的不同的影响,有偷换概念之嫌。
    而反对派确实看到金融资本全球流动的负面外部效应,但这些不同观点往往被扭曲成反对全球化和金融自由化的非主流的声音,而没有得到充分的解读和更广泛的讨论。

    金融资本与实业资本完全不同

    实际上,金融资本与实业资本不是同一个概念,两者具有完全不同的属性和运作模式。因为金融资本流动不能达到实业资本流动的结果,所以国际贸易理论论证的,资本自由流动有利于全球各国经济发展的各种结论,对金融资本的自由流动不能完全成立,至少还有待进一步理论和实践的论证。金融自由化意义下的金融资本自由流动,更不能混同于实业资本的自由流动。
    在我看来,实业资本(或者说直接投资资本)与金融资本(或者说证券投资资本)在全球流动时在投资目标、所发挥的作用以及最后引发的结果方面都存在着巨大的不同。
    从直接投资资本的基本属性出发,直接投资资本流入与低工资劳动力结合,将提高劳动生产率,推动当地经济的成长。直接投资资本的流入对于世界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不论在任何发展阶段,应该都有积极的意义。这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得到论证。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许多跨国公司和港台企业到中国内地来建合资、独资公司,虽然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在汽车、家电、复印机、重型机械等一些行业如技术换市场的初衷没有完全实现,但是这些直接投资资本伴随而来或多或少的技术,对推动中国的经济成长是有不可忽视的作用的。这其中,在全球产业大规模转移浪潮中,来到中国的加工制造业,更是推动中国成为服装、鞋帽、玩具等一般消费品的全球生产基地,使中国变成了全球贸易大国。虽然8亿件衬衫换一架飞机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且现在出口企业还面对产业升级换代结构调整的阵痛,但是这些实业直接投资资本的贡献应该在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金融资本是追求所谓高风险高收益的,它不是通过投资实业、通过创造实业财富的增长来获取资本的社会的平均收益的,这是金融资本与直接投资的实业资本的最根本区别。金融资本的属性,决定了其投资行为实际上是在追寻高风险,因为只有高风险才有高收益,找到了高风险才有可能去“赌”高收益。次贷危机爆发的最主要原因,其实就是金融资本这种追求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偏好。

    警惕金融资本过早流入

    对于许多新兴市场国家来说,非常需要直接投资资本的流入,但是还没有能够拥有应对高风险游戏的本钱。此时,如果金融投资资本过早地介入,多半会成事不足而败事有余,造成当地经济的大起大落。
    事实上,这种高风险的游戏,哪怕在是发达国家也不能玩儿得过分。比如此次在美国华尔街,最成熟的市场,最强势的金融业,金融资本的过度追逐风险,最终弄出个几乎玩火自焚的次贷危机。对于新兴市场国家,更应该根据经济和金融市场的发展水平,来逐渐扩大金融投资资本的规模。金融资本的流入要匹配各国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不同的金融服务业水平,不同的金融风险管理的能力,要与当时金融市场发展的深度、广度、强度和成熟度相适应,不能超越发展水平。而在谈论全球资本自由流动时,我们也一定要认识到,全球实业资本自由流动与金融资本自由流动不是同一概念,不能混为一谈。
    与此同时,我们还必须坚持即使是金融资本的全球流动也不能把发达国家的游戏规则强加给发展中国家。发达经济体以金融服务业的绝对优势,向发展中国家单边推进,以同样的程序、同样的节奏、同样的标准推进,这都是不公平的,也是很危险的。以次贷这样的爆炸式的方式来推动新兴市场的金融自由化,显然是不符合金融自由化的发展规律,也是非常不安全的。
    用美国总统布什形象的说法是,酒本是好东西,但华尔街喝醉了。而“醉汉式”的发展方式对于众多新兴市场国家来说也是不适宜、甚至是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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