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两条消息同日出现,令附属在一些学者教授身份之外的“关系”问题,再次浮出水面。一条消息说,近年来,湖北省每年都要从高等院校、科研机构遴选一些学者型人才担任各级政府、各部门的领导职务。但这些学者型官员大多采取“人来组织关系不来”,一方面在新单位从事政府行政工作,另一方面同时继续在原单位教书育人从事科研工作。对此,湖北省部分政协委员建议组织人事部门制定相关政策,明文规定:学者干部从政要“人和关系一起走”,不得兼原职。(《中国青年报》2月7日)
另一消息说,某网站日前发布“中国教授富豪排行榜”,迅速引来热议纷纷,褒贬不一。有学者撰文认为,一个教授如何成为富豪,或者一个富豪如何成为教授——这些“变身”过程需要仔细打量,凭借教授身份而成为富豪,或者凭借富豪身份而成为教授,那无疑是对学术和商业的双重嘲讽。(《新京报》2月7日)
两条消息虽然各有侧重,却同样指向了学者的“独立性”问题:如何独立于政治职位,如何独立于经济富豪。政协委员希望学者干部“人和关系一起走”,是看不得一些人凭借学者身份做了官之后,反过来却仍要利用权力之手在学术科研队伍里谋好处;学者撰文质疑教授富豪,是看不得一些人既没有学术能力也没有创业能力,完全凭借在学术和商业之间的来回运作来一个“空手套”,白手起家成为教授富豪或富豪教授。
长期以来,我们强调给知识分子以“独立性”,多侧重于在思想观念方面的开放自由,对于学者身份本身的外在附属关系,并没有很多的重视。尤其在强调“领导干部知识化”、“市场经济里的知识生产力”等理念的同时,一段时间里,对于学者——富豪、学者——官员的走向给予了太多的期待与宽容,却忽视了复杂关系反过来对学术队伍本身的戕害。不界定好附属在学者身份之外的诸多因素,学术界便不会有“独立自由”的现实土壤。
在高校科研机构,从政的学者继续占有科研资源,职称仍在,科研经费照拿,硕士博士接着招,但由于时间精力没有保证,使他们多数“徒挂名”罢了。而一些学者凭借国家教授的身份,“以国家科研经费为目标,以研究生为廉价劳动力,以科研的名义为自己谋福利”,成为富豪;或者一些富豪凭借手里的资本优势,到学术殿堂里分一杯羹,结果都只能一个:当事人名利双收、学术界更加混乱、学生与公众实际受害。
在一个自由的市场经济时代,学者、官员、富豪之间的流动是不可避免的,在其他国家也非常现实地大量存在。但无论哪一个身份的转换,都需要有制度保证其建立在新身份的实际能力基础上,而不是凭借原本教授、官员或者富豪的身份,去谋取另一个身份所能带来的好处。否则,便是一个严重的“身份不公”的问题。
我们的大学为什么能够容忍已经从政的官员继续保留“关系”?富豪为什么可以轻易地在大学谋取“教授”的身份?除了谄媚地期望“走出去了”的学者利用官员身份给学校“继续服务”,毫无骨气地期待“有钱”的兼职教授带来一些“投资”之外,还有什么?为什么不敢也不愿意把“有身份没业绩”的先生们请出校门?其他教师、实际受害的学生,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只有叹息,丝毫没有发言权?
大学学术体制内部的官本位问题不解决,行政主导科研学术的问题不解决,换句话说,科研体系本身都没有“独立性”的制度保障,学者、官员、富豪之间发生怎样糊涂、暧昧的“三位关系”恐怕都不令人意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