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人民币贬值风险继续加大
    2009-01-05    刘东亮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始于美国的金融危机已演变为一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本次危机对美国本土、发达经济体及新兴市场的打击日益明显,美、欧、日全部陷入负增长,2009年全球可能会经历二战后最严重的经济衰退。尽管各国政府为挽救经济做出了巨大努力,但目前还看不到任何危机结束的迹象,危机仍处在扩散蔓延及向深入发展中。

    2009年中国面临严峻外部环境

    此轮危机很可能并不是一次单纯的经济危机,而更有可能是一次世界经济从失衡向再平衡调整的开始,即过去30年来,以美国为代表的过度消费和以中国为代表的过度储蓄这一失衡模式的调整——也很可能是以“里根主义”为代表的自由资本主义向国家资本主义转变的拐点。经济失衡的修正将会持续进行,对发达经济体及新兴市场将带来深远影响,而对新兴市场的影响将更加显著,发达国家削减消费意味着新兴市场要么压缩产能,要么提高本国的消费。
    由于过去数十年来跨国投资和国际贸易的大发展,发达经济体制造业的很大一部分已经转移至新兴市场,所以预计2009年经济危机对全球实体经济的打击,将主要发生在新兴市场,特别是全球经济需要再平衡的这一特殊时期,新兴市场的出口和制造业将出现大幅萎缩。
    在2008年年底,新兴市场出口疲软已经显露出苗头,中国2008年11月出口负增长2.2%,可以视为标志性事件,这标志着过去十年来,全球经济增长的第二大贡献者的动力已被严重削弱。实际上,包括“金砖四国”在内的多数新兴市场,出口已经转为负增长,尤其是韩国和中国台湾,下降幅度达到惊人的两位数。
    中国的贸易依存度逐年上升,截至2007年,这一指标高达69.7%,在主要经济体中仅次于韩国的76.3%和德国的74.6%,预计2008年甚至有望超过德国。这一水平不仅远高于美国、日本等发达经济体,甚至高于许多新兴市场。
    高贸易依存度意味着,本国经济更容易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而非内部调控的引导。实际上,中国经济过去连续5年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恰恰发生在全球经济向好、需求旺盛的时期,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自2007年开始旨在给经济降温的宏观调控迟迟见不到效果,为什么次贷危机扩散后中国经济迅速冷却。
    从出口目的地来看,中国51%的出口贸易针对欧美日三大发达经济体,考虑到香港转口贸易中很大一部分也是出口到欧美,因此发达经济体在中国出口目的地份额中几乎占到60%,一旦这些经济体出现衰退,中国出口将几乎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负增长。
    实际上,自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除了人民币和港币外,多数新兴市场货币已经出现了不同幅度的贬值,有些货币的贬值幅度还比较大,如韩元。

    人民币应当贬值缓解就业压力

    人民币应当贬值来缓解出口部门的失业压力。对于中国而言,由于社会保障体系仍不健全,因此在经济危机期间,就业将是头等重任,保证就业才能保证社会稳定,社会稳定才能有条件实施各项刺激经济的措施。出口部门中存在大量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这些企业无法通过行政手段来避免裁员和倒闭,订单、原材料、劳动力等生产要素已经市场化,国家无法实施直接干预,出口退税的空间有限,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对这些企业基本不会产生作用,只有价格杠杆可以作为主动调节的工具,因此汇率手段不应被排除在外。
    在外需急剧萎缩的形势下,人民币贬值并不一定会让出口企业起死回生,但至少可以增加中国出口产品在价格上的竞争力,特别是在其他新兴市场货币大幅贬值的形势下,人民币汇率维持稳定等于削弱了中国产品的竞争力。通过人民币贬值,可以将失业压力向后递延及进行分摊,避免失业压力集中爆发,影响社会稳定。依目前形势来看,中国出口企业在2009年上半年有可能会出现破产倒闭的高峰。
    目前有观点认为,可以借出口不振的机会,淘汰落后产能,引导产业升级,这实际上是一种拔苗助长的方法,我们并不赞同。产业升级有自身经济发展水平和经济周期的规律,并非“腾笼换鸟”的主观愿望就能实现的。而且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工人失业后,缺乏必要的技能与素质,无法满足产业升级的需求,将引发严重的失业问题。在全球经济危机期间,国际间的投资与产业转移冷却,并不是中国进行产业升级的最佳时期,相反,此时应当采取各种手段保护本国的劳动密集型企业。

    热钱流出或不可避免

    对于热钱流出及资本外流问题,其实这是不可避免的,与汇率无关。根据残差法加上汇率调整后计算得出的结果,2008年10月份中国已经出现了约170亿~180亿美元的热钱流出,这与近期外管局有关人士透露的中国外汇储备下降的报道不谋而合,而在10月份期间人民币汇率仍是保持稳定的。
    因此可见,即使人民币汇率维持不变,中国对于热钱的吸引力也会下降,人民币利率不断降低,套利空间不再,内地股市、楼市低迷,投资人民币资产机会成本加大,中国经济增幅迅速回落,投资信心受到动摇,都是促使热钱流出的因素。同时,在国际资本寻求美国国债等作为避险手段的时期,热钱及内地资本自身就有流出的动机。与其坐等热钱流出,不如主动调整汇率来缓解出口和失业压力。

    人民币贬值风险不减,或已错过最佳时期

    预计人民币的贬值压力仍会持续,且有加大的可能。2009年当人民币利率见底、货币政策用尽后,调整汇率政策的可能性非常大,届时人民币将有贬值风险,初期或测试7.0关口,“破7”的风险不能排除。
    但也需要指出的是,中国可能已经错过了人民币贬值的最佳时期,在金融风暴爆发初期,美元大幅上扬之时,是人民币贬值的良好机会,进入2009年后,虽然美元整体上仍会维持强势,但不大可能重现2008年疾风骤雨般的涨势,人民币若贬值将面临较大的外部政治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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